夜,建康,某私第,寢室里李笠正在挑燈夜讀,看手下所擬的消息匯總。
什么消息都有,總而言之,時局紛亂,更大的動蕩即將開始,所以李笠不敢懈怠,瞪大眼睛,注視著方方面面。
譬如,侯景敗走、離開建康前,居然向城中百姓發放大量錢財,又當眾焚燒收集而來的債契,此為邀買人心之舉。
之后,從臺城出來的權貴、官宦們,要求朝廷收捕逃奴,因為此次侯景作亂,導致他們損失慘重,錢財先不說,逃奴可得抓回來。
不然,誰來服侍他們及家眷?
而持續數月的戰火,讓建康城許多地方淪為廢墟,百姓熬了幾個月,現在卻食不果腹,官府不僅無力救助,反倒要征發百姓服役,重建各種建筑設施,修補城墻。
這倒也罷了,畢竟事關朝廷臉面以及建康城防,但大量富貴人家的府邸,也要這些幾近于無家可歸的百姓去建。
也就是說,許多人上人不長記性,依舊把百姓當做牛馬,急著找補損失,全然不故民心向背。
在這些人看來,民心向背是朝廷的事,他們自己的利益,才是重中之重,既然侯景被趕跑了,那么,規矩照舊。
兩相對比,可想而知百姓對侯景叛軍的態度,必然會“觸底反彈”。
李笠有些擔心,因為侯景是有序撤退,那么,極有可能安排了大量“附逆”的建康本地人,隱瞞經歷,留在建康城中。
萬一哪天,侯景卷土重來,這些人必然做內應,若真如此,可不妙。
想著想著,李笠面色凝重。
一旁床上,黃姈蜷縮著,蓋著薄被,一動不動,靜靜看著李笠的側臉。
回想著方才的狂風暴雨,想著李笠熾熱的胸膛,黃姈心中全是幸福和滿足。
自從來到建康和李笠團聚后,她已經幾天沒出過房門,只覺**苦短,時間過得飛快。
小別勝新婚,李笠和黃姈兩地分居大半年,如今李笠做了官,黃姈來到建康和良人相聚,**自然是燒得昏天黑地。
按說先帝大行,文武百官身為臣子,應當在一定期限內禁娛樂、酒色,只是宗室子弟都不以為意,官員當然就不會當回事。
只要不大肆張揚,在自家關起門來‘辦事’,夫婦敦倫,何錯之有?
瞥見李笠面色凝重,黃姈勉強起來,裹著薄被,緩緩走到旁邊坐下。
“怎么了?一臉凝重的樣子?”
“時局紛亂,烽煙四起呀。”
李笠一邊說,一邊將黃姈摟在懷里:“侯景撤退,卻不是結束,而是繼續。”
“侯景不是逃到江北廣陵,茍延殘喘了么?”
“這只是表象,你看看...我說給你聽吧。”
侯景之亂,已經被李笠“中途打斷”,但是還沒結束,其造成的惡劣影響,現在才剛開始浮現出來。
起初,侯景叛魏、向梁國稱臣時,梁國控制著淮南全境,以及淮北部分地區,所以淮水防線全在梁國控制之下。
其中包括淮南重鎮壽陽、鐘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