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目的,就是誘使建康駐軍出擊,然后一戰而下,之后便可撲向兵力不足的建康,所以,建康駐軍絕不能出擊。”
“建康駐軍守有余,攻不足,大王分兵增援建康,派的兵少了,無非是守城的兵多了些,沒什么大用。”
“派去的兵多了,也不足以確保官軍出擊時穩贏,而且淮南依舊有逆賊黨羽,盤踞廣陵、譙州,大王不能不防,所以,兵不能分。”
“真要動手,也得在淮南動手,派兵收復譙州、廣陵,斷逆賊后路,也免得這些人,又試圖勾結北虜,蠶食淮南。”
李笠所說,也是蕭范所想,京口失守,出乎所有人意料,而建康駐軍的兵力,乃至將帥人選,不足以在野戰中穩穩擊敗逆賊。
最穩妥的辦法,當然是主力據守建康,保臺城無憂,等勤王軍抵達,憑借兵力優勢出擊,和逆賊決戰。
為此,只能犧牲三吳之地,寄希望于各地守軍能夠堅守待援,畢竟只要守上一個兩個月,官軍就能出擊了。
“然而三吳為財賦重地,陛下不可能坐看逆賊荼毒百姓。”蕭范緩緩說著,“官軍不救,三吳各地守軍極易被逆賊逐個擊破。”
“他們在三吳,必然會大肆搜刮錢糧,搶奪婦女,又強迫青壯從軍,必然聲勢浩大。”
“這么一折騰,即便日后平定侯逆,三吳也毀了,朝廷的賦稅大減,接下來,日子該怎么過?”
“那又能如何?”李笠笑起來,是苦笑:“官軍若能有十足把握,在野戰中將叛軍主力殲滅,那當然要主動求戰,然而不行。”
“京口,本該牢牢握在手中,還是丟失了,不是末將對朝廷不敬,實在是朝廷沒有多少帥才可以統率官軍,野戰殲敵。”
“守,守不住,攻,攻不下,就只能靠人多,互相壯膽,步步為營,和叛軍對峙,難道不是么?”
李笠見兩位不說話,繼續說下去:“侯逆拖不起,所以想辦法速戰速決,他日盼夜盼,盼著建康駐軍出擊,官軍有把握在野戰中打贏逆賊?”
“萬一敗了,建康危矣,到底是建康重要,還是三吳重要?若說三吳是左臂右膀,那么建康就是頭顱。”
“手臂斷了,人還能活,頭要是斷了,人就死了。”
李笠說來說去,實際是在說一些廢話,而且他是故意這么做的。
鄱陽王找他來議事,意圖很明顯:想讓朝廷以自己為主帥,率軍討伐侯景。
李笠如今能在天子面前說上話,所以鄱陽王想借他之口,讓他來提出這一建議,成不成另說。
而李笠可不敢這么做,因為鄱陽王本身就是天子要防范的藩王,這種涉及權力斗爭的問題,他一個受了天子恩情的人,不能傻兮兮的被人當刀使。
世子蕭嗣見李笠裝聾作啞,說著一些廢話,心里有些著急。
他父子二人確實想為國分憂,奈何父親一直被猜忌,當初北伐,本來他父親就是主帥最佳人選,卻因為被猜忌,無法上任。
現在,即便他在勤王之役表現出色,恐怕也無法緩和新君對父親的猜忌。
所以鄱陽王坐鎮淮南可以,回京任平叛大軍主帥、出擊討伐侯景,想都別想。
現實也是如此:天子只是要求鄱陽王派兵入京,不是讓鄱陽王自己率兵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