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有能打仗的將領,雖然也有驍勇善戰的士兵,但是,總體而言,官軍已經不行了,不然,怎么會讓侯景圍了臺城數月之久?”
“侯景不過是一只跛了腿的狼,而宇文氏和高氏,是吃人的猛虎,朝廷抵御一只跛狼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面對猛虎呢?”
說到這里,李笠感慨:“江山風雨飄搖,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支離破碎,我哪有時間慢慢熬資歷?”
“太平盛世,供人賞玩的玉器大受歡迎,而兵亂馬亂之際,鋒利、堅固的兵器和鎧甲,才是立身之本!”
這話的言外之意有些犯忌,但張鋌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方才之所以說話繞來繞去,是因為摸不清李笠的想法。
經過這幾年的接觸,張鋌認為以李笠的才干,應該有所作為,而不是困在建康,當天子的獵犬。
如今時局漸亂,留在京城結交人脈?那是浪費時間,還不如想辦法外任地方,早做打算。
“李郎,要把握這次機會,一定要外任地方官。”
張鋌提出建議,李郎反問:“陛下未必會放我出去,而且,我如何能提這要求?”
“陛下若真如你所猜測的那樣,讓我做高班秩的禁衛將軍,加什么散騎常侍,留在建康,留在身邊,這是恩寵,我若拒絕,這不是不識好歹么?”
張鋌的態度很堅決:“李郎,不僅要外任地方官,而且,一定要做鄱陽內史!”
“什么!我是鄱陽人,做鄱陽內史?異地為官這規矩,你又不是不懂!”
“李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張鋌堅持己見,“鄱陽是你的根基所在,現在不抓住機會,悔之晚矣!”
“況且,所謂的異地為官,又不是沒破過例,譬如雍州刺史一職,也曾以雍州豪族出身勛臣為刺史,對于天子而言,無非是權衡利弊,利大于弊即可!”
李笠瞪大眼睛:“你說得輕松,我何德何能,能讓陛下頂住朝野非議,為我破例?”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張鋌說完,看著李笠:“李郎若能為陛下解燃眉之急,什么慣例,什么非議,通通都不是問題!”
這話的言外之意,觸及李笠的秘密,若不是因為張鋌是自己人,李笠真想殺人滅口。
對方的建議,李笠認為值得考慮,但得深思熟慮,所以不可能現在就表態,于是開始裝瘋賣傻:
“今日月色不錯哈....”
張鋌見對方沒反駁,知道自己的話有了效果,便順水推舟:“是啊,月光皎潔...”
“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是,屬下告退。”
張鋌走出營帳,抬頭看著夜空,此時烏云密布,根本就看不到月亮,四處一片漆黑。
但是,他的心里,亮得如同明鏡。
侯景之亂雖然即將平定,但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文弱的皇帝,居心叵測的藩王,內憂外患的朝廷,這局面還能維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