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晉時,散騎常侍是實職,有定額,要勸諫天子言行、為天子出謀劃策,均為宗室或者世家大族子弟擔任任,不過從劉宋開始,漸漸濫授。”
“大量寒人以軍功晉升,朝廷便授予散騎常侍、通直散騎常侍等散騎諸官以示意尊榮,亦或授予給降將,以示恩寵,世家子弟便不再以任散騎諸官為榮。”
“加官多了,又有員外散騎常侍,員外,即員額之外的意思。”
張鋌說到這里,進行總結:“所以,我覺得,李郎的封賞有可能是...”
“轉云騎/游騎將軍,加通直散騎常侍,進號輕車將軍,封某某縣侯,食邑千余戶,賞錢、布、糧若干。”
張鋌見李笠若有所思,再說:“或許還有,持節,領某某郡守。”
“領....就是遙領、不到任吧?持節是什么意思?”
“節,即旌節,天子所遣使者需持‘旌節’憑證,持‘節’者,代表天子行使地方軍政權力。”
“節的權力,由大到小分‘使持節’、‘持節’、‘假節’。”
“使持節,可殺二千石以下官員;持節,可殺無官職者;假節,可殺犯軍令者。”
“三種節常與都督、監、督聯稱,譬如...”
“行了行了,打住。”李笠擺擺手,“聽你的猜測,陛下是想留我在建康做禁衛將軍,侍衛身邊,隨時可以出謀劃策,而不會外放做地方官?”
“正是。”
“然后,若需要打仗,再領兵出征,打完仗,回建康繼續宿衛皇宮?”
“正是。”
“那不就是獵犬嘍?平日陪伴主人玩耍,打獵時放出去撲咬獵物。”
“沒錯,這就是最合適李郎的安排。”
“那我立下如此大功,為何不能外放,做個刺史、郡守?”
“李郎留在建康不好么?宿衛皇宮,經常在天子眼前轉悠、陪著說話,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怎么,李郎覺得不好?”
張鋌說著說著笑起來:“做地方官,政績做的再多、再好,沒人在天子耳邊為你說好話,沒人在天子面前提起你,有用么?”
“做地方官,能結交多少有用的京城人脈?”
“做禁衛將軍,常居建康,能經常與皇子、宗室以及權貴子弟打交道,混個臉熟,讓這些人認識你,對你有深刻印象,這機會,多少人求之不得?”
“過得幾年,你給某位皇子做佐官,隨府主外鎮地方便是順理成章,如此日積月累,資歷和人脈,不就慢慢有了?”
“到了那個時候,再任刺史,把資歷完善,將來...”張鋌看著李笠,似笑非笑:“將來,只比李郎大幾歲的新君即位,正好可以大用了。”
“聽起來有道理,仔細一琢磨,卻不可能。”李笠看著張鋌,同樣似笑非笑。“因為時間不多了。”
“柳司州兵敗,據說敗在數萬魏軍之手,可是...”
“我聽了許多傳言,又聽了許多消息,仔細一琢磨,來犯魏兵應該并沒有那么多,似乎,也就三四千而已。”
“即便如此,有名將之稱的柳司州,卻敗得這么慘,說明什么?說明官軍從上到下,都已經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