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陽城郊,鄱陽王蕭范正在淝水邊垂釣,這幾日他心情不錯,所以來了興致,享受一下垂釣之樂。
前不久,盤踞廣陵的侯景殘黨,窮途末路之下,被迫向圍城的官軍投降,淮南終于平靖了。
正是因為如此,蕭范心情大好,以至于垂釣半日,只是釣上幾條小魚,也毫不在意。
佐官見大王笑瞇瞇的,收起釣具,轉到一旁涼傘坐下,便趕緊陪著說話,說起北邊的一些事情。
去年八月,魏國(東魏)權臣、高澄,在鄴城王府內遇刺身亡,據說兇手是一個膳奴。
所以,高氏當時才無暇派兵南下趁火打劫,侵略淮南。
高澄之弟高洋,繼了齊王之位,依舊控制朝政,高氏依舊權傾朝野,并于前不久,五月初,受禪稱帝,國號“齊”,改元天保。
所以,東魏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高氏齊國。
對此,蕭范發表看法:“高氏建齊,高歡都沒做到的事,其子貿然稱帝,恐怕,宇文氏會蠢蠢欲動。”
“大王,宇文氏先前侵占司州,如今陳司州正在漢東與魏兵鏖戰,想來,對方無暇試探高氏?”
“未必,安陸和洛陽比起來,毫無疑問,宇文氏會選洛陽。”
“那..河東王兄弟還有邵陵王,恐怕也要撕破臉了。”佐官有些憂心忡忡,“他們要動手,現在和接下來數月,正是好時候。”
蕭范點點頭:“是啊,廣陵已收復,侯景殘黨已經灰飛煙滅,勤王兵馬大多各回本鎮,他們,也該蠢蠢欲動了。”
說到當前局勢,蕭范心中又生憂慮,雖然他如今鎮守壽陽,看上去深受皇帝信任,但實際上,皇帝還是提防他的。
雖然部分家眷已經來到壽陽,但是世子蕭嗣卻入京為官,皇帝還有種種措施,提防他有異動。
皇帝是孤家寡人,提防任何人都沒錯,蕭范并不會因此有太多怨言,只是覺得局勢還不容樂觀。
新君繼位,雖然不會改變以宗室出鎮要地的制度,但是越往后,就越傾向于用皇子來鎮守要地。
那么他們這些堂兄弟,會漸漸靠邊站。
而這些年輕的皇子出鎮地方,能鎮得住么?
對此,蕭范不是很樂觀,當今皇子,大多數都很年輕,崇文居多,尚武的沒幾個,基本上沒有帶兵打過硬仗。
皇子們需要時間歷練,但是北邊宇文氏和高氏,恐怕不會給多少時間。
而宗室之間矛盾重重,眼下河東王兄弟、邵陵王即將圖窮匕見,鎮守益州的武陵王,恐怕也會起心思。
蕭范擔任過益州刺史,所以知道益州的情況,若邵陵王真的起兵謀反,蜀地就孤立無援,一旦宇文氏大舉入寇,武陵王能否擋得住,還未可知。
若宇文氏奪了蜀地,而雍、荊、湘形同割據,那么朝廷必然焦頭爛額,一旦高氏也來趁火打劫,他在淮南,恐怕也只能苦苦支撐。
兄弟鬩墻,外人虎視眈眈,而淮南、江南受了兵災,元氣大傷,當今局勢,可不容樂觀。
不過,好消息還是有的,譬如鄱陽那邊。
新任鄱陽內史李笠,要在三年內,在鄱陽開財源,增加七十萬貫的收入。
于是,上任伊始就不斷推出‘新政’,調集人力物力,進行各種建設。
還別出心裁的推出“銅引”、“瓷引”,以讓利吸引商賈運糧到新平、樂安,并且在鄱陽境內屯田。
為此,要在南北鄱水修建堰壩,疏浚航道,與此同時,又在南北鄱水流域興建堰壩、溝渠等水利設施,以大規模開荒、屯田。
僅以鄱陽郡廨的財力物力,根本就不足以支撐李笠的大興土木,江州州廨也不可能為此調集錢糧予以支持。
所以,這都得靠李笠想辦法籌集資金以及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