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陳裕奮力向對方吐了一口唾沫,只是距離有些遠,沒有命中。
但他還是聲嘶力竭的喊起來:“瘋子,瘋子!冒雨作戰,我咒你們一個個都著涼、染上風寒,全都病死!”
年輕人笑起來,讓人拿來一個竹筒,打開蓋子:“姜湯,喝不喝?不暖暖身子,很容易著涼,會染上風寒的喲!”
。。。。。。
雨一直下,淅淅瀝瀝,湘水水位大漲,漫上兩岸,舉目望去,一片渾黃。
湘水東岸,淥口,地勢較高處軍營里,守將周鐵虎在箭樓上查看雨情,看著眼前大水彌漫,心定了許多。
連日大雨,道路泥濘,來犯之敵恐怕還得花上許多時間才有可能抵達這里,卻已不可能突破淥口。
那么,所謂的奇襲,就無效了。
前不久,周鐵虎奉河東王蕭譽之命,率軍來到淥口駐扎,提防來犯之敵,敵人自江州而來,經由安城步道西進。
對方因為連日下雨,耽誤了行程,被己方耳目識破。
即便現在出了步道西端,也就兩個地方可去:要么進入西北方向的澧陵地界,要么進入西南方向的茶陵地界。
澧陵在長沙東南方向,茶陵在澧陵南面,距離長沙更遠。
無論對方從哪里冒出來,要襲擊長沙,走水路也好,陸路也罷,都必然經過淥口。
澧陵城邊有淥水,向西匯入湘水,其匯合口名為“淥口”,淥口距離北面的長沙,陸路大概百余里,走湘水水路大概二百余里。
湘水淥口河段,西岸是綿延群山,東岸才有官道往來南北,所以,東岸官道上平日里往來商旅絡繹不絕,若有兵馬調動,也只能走東岸陸地。
淥口軍營位于湘水東岸、淥水北岸,扼守著這個宛若喉嚨的要沖以及津口,來犯之敵即便突破了澧陵或茶陵,也得再破淥口,才能往長沙而去。
如今大雨接連下了數日,湘水水位暴漲,行船是不可能的,而道路泥濘,敵人即便過來,也無法冒雨強攻,所以周鐵虎現在是一百個放心。
有他在這里鎮守,大王也會安心許多。
周鐵虎是河東王府的佐屬,跟隨府主多年,河東王外放地方當刺史,他就跟著去任職,若回京任職,他就擔任王府宿衛,算是親信。
所以,河東王得知有敵人經安城步道西進后,便派他來守淥口,以防萬一。
現在不可能有什么萬一。
天色漸暗,夜幕即將降臨,周鐵虎下了箭樓,交代各營一些事情,便轉回帳內休息。
天黑下來,岸上軍營里閃爍著些許火光,曠野里一片漆黑,河水流淌的動靜很大,宛若萬馬奔騰,喧囂不已。
黑漆漆的河面上,大量竹筏順流而下,每個竹筏上,都捆著一些包裹,竹筏兩邊,都攀著一些人。
一個竹筏邊上,梁森緊抓著權做扶手的繩索,隨著竹筏在水面上沉沉浮浮。
繩索套在戴著布手套的手上,反復的摩擦,已經勒得相應手套位置發白,他和部下順流而下,已經在水里泡了一天。
中途只上了一次岸,吃了些干糧,煮了姜湯喝下,然后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