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撈魚苗?捕撈魚苗自己養魚么?”蕭詧不懂養魚,也不需要知道,卻知道有買才有賣。
“捕撈魚苗也得有人賣,如今江上商旅絕跡,他們就算撈了魚苗,也賣不出去吧,明知如此,還要鬧事,他們想做什么?”
蕭詧說著說著,有些不快,將領趕緊說:“末將等好說歹說,極力勸解,但漁民、船民越聚越多...”
“那就把幾個帶頭的抓起來,這還用寡人教?”
蕭詧大聲呵斥,將領面露難色:“大王,人,人實在是太多了。”
“太多了?莫不是被細作挑唆,起來鬧事,意圖不軌?”蕭詧愈發不耐煩起來,“寡人已經命人定期發糧,夠他們吃飽肚子了,還想如何?”
“讓他們散了,不散的話,殺!不散的就殺,腦袋沒了,就不用吃飯了!”
“大王!”將領苦苦勸著,“聚集起來的人,真的很多,比我們的兵還要多,真要動刀,那...那是會出大事的。”
蕭詧見部下的表情,不像是推托的樣子,眉頭一皺:“怎么,他們想如何?”
“他們有幾個帶頭的,想面見大王,向大王陳情。”
“要見寡人,陳情?”蕭詧聞言想了想,冷笑起來:“好,好!”
“帶他們到公廨,寡人,親自問話!”
。。。。。。
郡廨聽事,蕭詧坐在上首,若干甲兵分列臺階左右,又有些許官吏在兩側站著,聽階下三個男子,向蕭詧陳情。
為防不測,這三個男子都被侍衛仔細搜過,沒有任何可以作為武器的物品,哪怕連發簪都沒有。
現在,蕭詧要聽聽這幾個帶頭鬧事的漁民,要怎么向他陳情。
當中一個年輕人,二十歲出頭,如同其他漁民一樣,皮膚黝黑,不過身材魁梧,一對瞇瞇眼,看上去,給人一種很狡猾的感覺。
現在,正是這個年輕人向蕭詧陳情,其人微微低頭,眼睛看著臺階,緩緩說著:
“大王,長江魚苗汛期,眼見著就要開始了,這汛期一年里就只是夏天有,立夏至夏至,分三次。”
“立夏為頭汛,小滿為正汛,芒種為三汛。”
“若錯過了,小的們沒得收入,還不起債,是要賣身還債的,而且,平日里也得捕魚...”
蕭詧問:“你們捕魚、捕撈魚苗,能賣給誰?如今正在打仗,不會有外地商賈來湓城。”
這個年輕人能說建康口音官話,所以交談起來方便很多,不過湓城為長江要地,當地人會建康話沒什么奇怪的。
年輕人回答:“小的們想請幾位船主,把捕來的魚、魚苗運往下游沿岸售賣,他們認得許多買家,賣完魚和魚苗,再把所得帶回來。”
這個辦法不錯,但會讓朝廷有機可乘,蕭詧漫不經心的問:“是么,那你們要用多少船去捕魚、捕魚苗?”
“老老少少都出船,總不下兩三千艘。”
“兩三千艘?”蕭詧笑起來,“這不行,如此一來,江防如同無防。”
“那,小的們無以為繼了...”年輕人抬起頭,和蕭詧對視:“大王起兵,原來不是為了黎民百姓的?”
此言一出,默默旁聽的官員驚訝的看著這個年輕人,然后看向蕭詧,而蕭詧眼皮一跳,盯著此人。
片刻,笑起來:“怎么,寡人行事,還得向爾等細說?”
“不,大王要做什么,是大王的事,對于小民而言,無論發生什么事,日子都照過,其實都無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