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緩緩說著,仿佛沒看見臺階兩側甲士對他怒目而視。
“大伙只是想活下去,請大王可憐可憐,放大伙出去捕魚。”
“喔,莫非寡人不放船入江,爾等就要作亂?”蕭詧笑起來,年輕人搖搖頭:“不,大伙只是想去捕魚、捕魚苗,賣了還債。”
“不行。”蕭詧斬釘截鐵的說著,看著這個年輕人,一臉鄙夷:“爾等,還有什么要說的?”
“回大王,小的沒話說了。”
年輕人回答,一臉平靜,兩個同伴從頭到尾,一直沒吭聲。
“那你們回去,就讓他們散了,否則,莫怪寡人”
蕭詧見對方居然沒有暴起發難,滿心期待瞬間消散:還以為你是刺客呢。
或者,沒膽子動手?
既然只是三個漁民來陳情,看上去沒什么異常,蕭詧就當對方真是漁民,不過其請求,他當然不會同意。
蕭詧擺擺手,便有吏員將這三人帶出去。
眾官吏散去,蕭詧往后堂走,有佐官近前,頗為擔心的說:“大王,湓城多有船民、漁民,平日里靠著捕魚、行船為生,如今生活無以為繼,恐怕...”
“恐怕什么?寡人已經分發口糧,他們還想要什么?得寸進尺!他們若是再敢聚眾鬧事,殺就是了!”
佐官知道所謂的開倉放糧、分發口糧給百姓,執行得不怎么樣,許多人家根本就拿不到糧食,又無法出船捕魚,確實無以為繼。
為什么會這樣?因為各部將領都盯著湓城糧倉的糧食,要確保自己麾下兵卒吃飽,所以實際上能拿出去分發給百姓的糧食,根本就沒多少。
因為牽扯過多,佐官不好明說,又擔心激起民變,便勸道:
“大王,城中百姓,似乎真的無以為繼,正所謂‘若民恒且不畏死,奈何以殺懼之也’...”
“民不畏死?”蕭詧笑起來,“寡人也不畏死!”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佐官識相閉嘴。
其實蕭詧比起許多宗室子弟,表現好很多,平日里生活節儉,不近女色,也不飲酒,在地方官任上,可稱‘愛民如子’。
雖然不拘小節,卻無狂悖之舉,又折節養士,頗得門客、部曲用命。
但是,自從先帝去世后,蕭詧一心想著‘大計’,變得有些偏執,此次全力出擊,就如同一個孤注一擲、賭紅眼的賭徒。
成日里想的就是攻城略地、招降納叛,其他的勸告,很難聽得進去。
見蕭詧轉到后堂,準備午憩,佐官識相告退,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城北方向傳來如潮的呼喊聲。
動靜越來越大,似乎是無數人在高聲呼喊。
看來,是那些聚眾鬧事的漁民,得知官府不讓他們出船捕魚、捕撈魚苗,又開始鬧事了。
堂內傳出“啪”的一聲脆響,聽上去應該是一個杯子被砸爛,接著,蕭詧怒氣沖沖的出來,對著佐官大喝:
“給臉不要臉的刁民,馬上,派兵過去!”
“不聽話的就殺,殺到他們老實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