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腐爛之物制作成‘污染源’,沉入水底,‘量大管夠’,并適當處理,不讓異味那么明顯,那么探查上游河段水質的斥候們,就不會察覺河水有問題。
于是,‘污染源’釋放出的大量病菌,被不知情的齊軍將士連同河水一起喝進肚子里,持續多日,遲早要生病。
如今天氣炎熱,高溫多雨,生病的將士,一開始很容易被判斷為水土不服,等得情況不對,想救也來不及了。
數萬兵馬聚集的大營,一旦爆發‘瘟疫’,非戰斗減員將會很驚人。
李笠想著想著,再次看向堰壩,此時,大量青壯在堰壩上忙碌,繼續施工。
正面交鋒沒把握打贏,就得劍走偏鋒,而此計策想要成功,關鍵在于確定齊軍會以凈凈溝水為水源,然后才能提前‘投毒’。
他不是神仙,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卻可以根據現有條件,穩穩的讓齊軍在凈凈溝水畔扎營。
五年多以前,梁軍在這里筑寒山堰,回水灌彭城,增援彭城的魏軍(當時是東魏),曾在彭城西南郊外扎營。
這是因為彭城周圍變成一個大湖,而援軍要攻寒山梁軍就得在彭城南邊扎營,那么地勢較高之處,便是彭城西南、凈凈溝水東面地勢較高處。
在‘湖邊’扎營,營地污水、排泄物會污染‘湖水’,所以當時魏軍是以營地西面的凈凈溝水為水源。
現在,李笠‘復刻’寒山堰,用意之一,就是讓齊軍依舊在‘故址’扎營,依舊以凈凈溝水為水源。
所以,即便齊軍來勢洶洶,都是精兵強將,戰斗力一流,梁軍上下都沒把握在野戰中擊敗對方,那又如何?
想到這里,李笠不由笑了笑,轉身走下箭樓。
李笠不僅派人污染水源,還在旁邊的同孝山上潛伏了斥候,斥候配備望遠鏡,就近居高臨下觀察敵營。
齊軍大營內一舉一動都被斥候們看得清清楚楚,通過“哨位中轉”的辦法,將敵情傳遞到主將李笠這里。
所以,段韶率領的大軍抵達彭城近郊,在當年故址扎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輸了一半。
現在,彭城易主,對方被‘驚雷破城’震懾,必然依托大營,來個‘以不變,應萬變’,那么接下來的仗不用打,就已經分出勝負了。
。。。。。。
彭城西南、同孝山東,齊軍大營,南側空地上,堆積著大量干柴堆,每一座干柴堆上,都堆疊著一具具尸體。
連日降雨,好不容易等到天晴,所以得把病死的人盡快‘處理’。
不一會,有火光在各干柴堆上閃爍,漸漸燃成大火。
陸續點燃的干柴堆,變成一座座巨大的篝火堆。
每一座篝火堆旁,都有許多兵卒圍觀,他們看著死者遺體被大火吞噬,都默不作聲。
按說該挖坑埋了,但連日降雨,地面一片泥濘,埋在營地外的話,就怕瘟疫依舊會傳到營中,還不如燒了好。
一想到瘟疫,許多人面色凝重。
一開始,軍營里有人肚子不舒服,大伙都認為是水土不服。
后來,越來越多的人身子不舒服,大伙雖然有些擔心,卻覺得不是個事:水土不服,熬一陣子也就過去了。
但是,當越來越多的人病倒、痛苦的死去后,將士們才驚覺,軍營里爆發了瘟疫。
就連隨軍醫吏,也紛紛病倒。
行軍打仗,軍營里發瘟疫,不是什么罕見的事。于是應對措施很快就付諸實施:把病人轉移到單獨的營區安置,避免傳染給別人。
然而這種措施收效甚微,因為疫情已經失控,不止是人,連拉車的馬匹也大量病倒、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