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小戎馬一生,落得如此結局,他心中悲憤,卻無可奈何。
因為他們出身微寒,在官場上沒有人脈,一旦出事,動輒被人排擠、打壓,更不要說有人施以援手。
又過幾年,某日,忽然有官員告狀,說他家中“狗生角,且數有光怪”,請求將他調出京城以便保全聲譽。
皇帝一開始覺得此事荒唐,奈何輿論洶洶,于是讓他先出去避避風頭。
這一走,就再沒能回來,職務不停流轉,卻一直在外兜圈。
最后,他在一個偏遠小州任上,郁郁而終。
向來厭惡、排擠寒人武將出身官員的官場,終于把鄱陽冒出來的幾個寒酸之人清理干凈,這幾個有礙觀瞻的‘瘤子’不見了,大梁官場體面又光鮮。
一切,就如同人體的免疫系統清除病毒那樣,再正常不過。
李笠睜開眼睛,發現外面天光大作,竹枕已經被汗水打濕。
這就是沒有女人‘救火’的結果,精力無處發泄,就免不了東想西想。
李笠起身,坐在床邊回神,想到了黃姈。
黃姈是正室,獨自在建康養育兒女,和他長期分居,如同守活寡,所以,他不能做渣男。
趙孟娘是側室,獨自在鄱陽養育兒女、打點產業,又服侍姑婆(婆婆),所以,他行事得體面些。
之前突襲清河王高岳時,俘獲的薛氏姊妹,李笠已經派人送去建康,讓黃姈處置。
薛氏姊妹接下來是只做個歌舞伎,平日里唱歌彈琴給主母解悶,還是作為侍妾,跟在主人身邊‘負距離’服侍,由黃姈來定。
而他要做的,是帶著小伙伴們乘風破浪,披荊斬棘。
靠團隊的力量,乘風破浪。
官場排斥微寒武人出身官員,由來已久,但不要緊,他們抱團取暖,要做到誰也不敢隨便欺負他們。
李笠推開門,看著外面白云蔽日的天空,又看看化作水鄉的彭城街道,躊躇滿志。
徐州為四戰之地,不投入極大的資源,彭城很難守住。
梁國現在若要守彭城,如同和齊國戰略決戰,雖然不是不能搏一把,卻不值得。
這對于朝廷來說,確實不值得,但對于李笠來說并不是。
之前,他以大局為重,所以,彭城不能輕易攻破,就算攻下了,也不該守。
現在,他以小團體利益為重,卻可以搏一把。
彭城既然拿下來,己方又再次擊敗齊國援軍,擊殺齊國‘首席大將’,那么,一個風險極大但收益極高的機會出現了。
鄱陽是李笠的根基,他當然不能放棄,樂安銅礦當然要開采,所以鄱陽根基不能丟。
可當這個機會出現后,他覺得自己不能做一個守戶之犬。
年紀輕輕卻立下顯赫軍功的李三郎,不該早早就長留京城,被高官厚祿養起來,他的路要走哪條,自己來選。
選一條最合適自己以及同伴們的路,走向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