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軍之前就已經圍繞寒山堰進行布防,如今大半年過去,防御設施齊備,齊軍來攻,恐怕傷亡不會小。
至于各類防御設施能否發揮作用,光看是不行的,得經過實戰考驗,但張鋌粗略看過后的感覺,是可靠。
“那么,我們的徐州公廨,在哪邊?”
“在南塞,也就是寒山。”賈成笑起來,“如今情況特殊,徐州公廨就只能設在寒山,待得退敵之后,再遷往彭城。”
他帶著張鋌往南岸走去,邊走邊說:“這里有一點不好,就是水流聲太大,有些吵,畢竟堰壩排水水量很大,習慣了就好...”
“我是在白石村河邊作場住慣了的,無所謂...”
不遠處,一群奴工正在忙碌,從壩上碼頭靠泊的船上卸下干柴,裝上四輪馬車,然后運到庫房。
奴工們都穿著白色裲襠,其上有特別的符號,十分顯眼。
化名梁孝言的段韶,忙碌之余,看著堰壩兩岸的堡寨,以及各類設施,有些。
他和其他俘虜一道,變成了梁軍的奴工,在這寒山堰做苦力,參與了許多設施的建設。
由此,對所謂‘寒山塞’的情況有所了解。
段韶打了許多年的仗,見過許多堡寨,也攻打過許多塢堡、城池,在他看來,寒山塞的防御布局頗為詭異。
梁軍其實是要守彭城,卻以寒山堰蓄水,把彭城周圍變成一個湖、彭城變成湖中島,上有水寨,駐扎著水軍。
那么,官軍(齊軍)要收復彭城,就得攻下寒山堰,掘壩放水,讓彭城恢復正常。
所以,梁軍守的實際是寒山堰,而圍繞寒山堰構筑的南北二塞,各類防御設施齊備,戰具眾多,還有護寨魚塘(灌水壕溝)。
除此以外,還在排水渠上架了大量水輪,帶動各類機械。
段韶無法接近這些水力機械,只是遠遠眺望,仔細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這些水力機械極有可能用于守城。
水力機械如何守城?段韶想不明白,但看著壩邊規模宏大的水寨、大量戰船,又看看兩岸日益戒備森嚴的堡寨,他只盼堂弟高洋冷靜些。
彭城失守、他‘兵敗身亡’的消息傳回鄴城,高洋唯一的選擇,必然是御駕親征,收復彭城,把梁軍趕回淮南。
那么,必然來攻寒山,但段韶認為寒山很難攻下。
寒山塞和彭城,已經構成了一個攻防兼備的,要想攻破,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這代價之高,不是高洋可以承受的。
段韶當年隨著姨父高歡攻打西賊的玉璧城,小小玉璧城外無援兵,但十余萬大軍攻了兩個月,傷亡數萬,硬是攻不下來。
姨父因此郁郁而終,段韶明白攻城不易,一旦久攻不下,士氣很容易受影響,而進退兩難的高洋,面臨的局面會更加困難。
接連損兵折將,御駕親征又不順利,這對于高洋的聲望是很嚴重的損害,晉陽武勛,鄴城朝士,對皇帝的不滿,足以讓高洋如坐針氈。
所以,段韶希望高洋冷靜些,不要強攻寒山,而是先拿攻下邳、宿豫,把梁軍趕回淮南后,再慢慢收拾寒山-彭城守軍。
若他在,必然會這么建議,奈何,現在身陷囹圄,自身難保。
段韶看著排水渠處奔流的河水,腦海里忽然靈光一現,他發現梁軍的防御布局,有一個極大的破綻。
這破綻簡單而致命,足以讓寒山堰形同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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