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相信李笠的射術,只是這種距離上要射中二升酒杯,看的更是運氣。
當然,按照李笠的理論,這是“散布”的問題。
李笠常年練射箭,已經把“散布”練得很小,但黃姈覺得,要射中如此箭靶,真的就只能靠運氣。
善射的鄭原,此刻則微微瞇眼:這種距離上,當然看不清酒杯,誰都看不見,卻未必射不中,因為有繩索。
繩索雖細卻長,勉強看得見,其末端必然是酒杯,那么用‘心瞄’,是可以瞄“準”的,前提是射術嫻熟。
換做是他,有把握射中至少四個酒杯。
再多,恐怕就得看運氣了。
案上放著幾張弓,還有一些箭,段韶拿起一張弓,拉了拉,又逐一選了二十支箭。
他已經有一年沒射箭了,雖然多年積累下來的射術,不是說忘就忘的,但總是要熱身。
先對著八十步靶慢慢射了十支箭,熟悉了弓和箭,再射酒杯。
連發十箭,稍后僮仆報靶:八中。
圍觀的部曲們一個目瞪口呆,鄭原也一臉佩服的看著這個‘梁孝言’,心中驚嘆:神射手啊!
李笠看著遠處那中箭后晃蕩的繩索,斗志昂揚:射術確實高超,可我也不會差!
部曲們有些擔心的看著郎主,李笠在眾人的目光中,也先射箭靶幾箭,熱熱身,然后開始射箭。
第一箭,命中,射中的卻是一只已經中箭的酒杯,段韶見了,若有所思。
第二箭也射中酒杯,卻是另一只中了一箭的酒杯。
段韶見狀腹誹:你占便宜啊!
中了一箭的酒杯,其上插著的羽箭,把酒杯的位置‘標明’,所以不再晃蕩后,難度反倒略微下降。
若李笠這么射下去,即便是八中,難度也比他一開始時低一些、
果然奸詐!
段韶如是想,卻見李笠接連射出剩下八支箭矢,逐一命中一個個未中箭的酒杯。
總成績:十射,十中。
“好!”部曲們爆發出歡呼聲,為郎主的精湛射術叫好,黃姈見李笠表現如此神勇,也激動不已。
我的良人,總是最厲害的!
段韶見狀愣了一下,隨后無奈:天意么?
敗了,無話可說,對方既然特地把他叫過來,明擺著起了疑心,自己認或不認,都改變不了結果。
而且,李笠當初是見過‘段韶’的,所以,自己的樣貌騙不了人。
李笠擺擺手,眾人后退,黃姈則站在李笠身旁,手輕輕按著佩刀。
段韶將弓放好,看著眼前這高個年輕人,想到了很多,還想到那一日,齊軍攻入營寨后,落入陷阱,陷阱末端那如同地獄般的情景。
“你的名字。”李笠發問,段韶回答:“姓段名韶,字孝先。”
交談用的是鮮卑語,黃玲聽不懂,卻一直盯著對方,以防暴起發難,李笠聞言眉毛一揚,心道‘我去!’。
然后再問:“你不是已經死了么?”
“那是替身,為我而死。”
“原來如此。”李笠點點頭,笑道:“哎喲,差點被你給跑了。”
“可還是沒跑掉。”段韶緩緩說著,“不知君侯要如何處置段某?”
李笠笑起來:“我有許多事情要問,希望你一一說明。”
“段某無話可說。”段韶回答得很快。
“是么?”李笠依舊笑瞇瞇,“先見一位故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