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些假錢,自然會被奸商帶到齊國國內,花出去,流通到黃河以北。”
“這就等同于,我們變相向齊國收無形的稅,對方卻察覺不出來,這,這是軟刀子割肉不見血呀!”
李笠鼓掌,對武祥的結論表示認可:“我們制假售假,目的不是擾亂齊國幣制,而是靠著這制作精良的假錢,從齊國收稅。”
“同理,朝廷其實也可以用這種套路,在國內收稅,卻不會像直接加稅那樣,加重百姓負擔。”
武祥瞪大眼睛,看著李笠,滿是震驚:“這樣也行?”
“如何不行?無非是收多收少的問題。”
李笠笑起來,“自古以來,歷朝歷代朝廷鑄錢,要想得民間認可,就得鑄好錢,而鑄好錢是虧本的。”
“所以,好錢鑄得越多,朝廷就虧得越多,但是好錢一進入流通,就必然會因為各種原因,退出流通。”
“朝廷只能不斷鑄好錢,以滿足民間對錢的需求,天長日久,財政可吃不消。”
“我們換個思路,用新工藝制錢,使得鑄好錢的成本,比其面值低,那么制錢對于朝廷而言,就是賺錢,就是收稅!”
“好錢的面值,與其成色(主要是含銅量)有直接聯系,但對于尋常百姓而言,辨別錢的好壞與否,一看材質,二看外觀。”
“所謂材質,就是不能一掰就斷、一摔就碎,所謂外觀,就是外觀完好,沒有被剪邊,銅錢字跡清晰等。”
“那么,我們的這種機制錢,雖然含銅量不是十分而是七分,三分為鉛,但材質尚可,只要隱瞞含銅量,足以蒙混過關,讓人誤以為是九分銅的好錢。”
“加上外觀精美,至少看上去養眼,不像是偽劣產品,那么民間的接受程度就高。”
“一旦朝廷大規模發行這種機制錢,財政收入肯定增加,因為朝廷在無形之中,通過這機制錢的流通,已經向民間收稅了。”
“機制錢發行得越多,收的稅就越多,配上一個超級大銅礦,嘖嘖,這就是旱澇保收的鐵桿莊稼呀...”
李笠說著說著,眼睛又瞇起來,武祥聽了,卻有些默然:“可是,如今的朝廷,不配有這樣的鐵桿莊稼。”
“他們就像蛀蟲,啃食著樹干,樹長得約茁壯,他們吃的越肥。”
李笠回答:“沒錯,這樣的朝廷,不配有如此鐵桿莊稼,權貴們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即便財政有大量盈余,又能有多少用在百姓身上?”
“更別說如今是幼帝臨朝,大權被權貴們瓜分,發行機制錢所得盈利,又能有多少能夠用到正處?”
武祥見李笠說到了朝政,想起張鋌的話,直接了當問:“如果,朝廷要把你調走,你再當不成徐州刺史,怎么辦?”
李笠看著武祥,笑起來:“徐州是朝廷的徐州,你這話,仿佛是說徐州為我們的私產一般。”
武祥一字一句說:“徐州是你,帶著我們,打下來的。”
李笠看向遼闊的水面:“沒錯,是我們打下來的,所以,徐州的所有權歸朝廷,使用權歸我們。”
“那朝廷若是要收回使用權呢?”武祥繼續追問。
李笠冒出一句話:“釣魚要有耐心,你心浮氣躁,如何能釣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