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笠回答:“對,畢竟要守大半年,而且,若朝廷收復河南各地,這里,可就是新的邊境據點了。”
朱買臣對李笠的能力沒有任何懷疑,此次朝廷對河南用兵,需要李笠吸引對方一部分兵力,且在冬天黃河封凍時,防御齊軍。
一旦戰事不利,也得靠李笠的徐州軍做策應,確保北伐軍隊安全南撤。
而且李笠燒了齊國太廟,齊帝必然恨其入骨,有這位在黃河邊上杵著,在齊國看來,就像黑夜之中唯一一盞燈火那樣顯眼。
李笠見朱買臣離開,自己再次望向北岸。
他在鄴城有細作,用飛鴿傳書,傳回來一個消息:齊帝高洋已經御駕親征,率大軍往河南而來。
而周軍渡河進攻并州的消息,也在鄴城傳開。
所以,高洋面對梁、周二國的同時進攻,很快做出了反應:西守、東攻。
此次高洋御駕親征往河南南部去,卻不來濮陽找他算賬,極大概率,是看出了梁軍布局的破綻。
這個破綻看起來不顯眼,因為在梁國一方大部分人看來,不是破綻。
但李笠覺得就是破綻,一旦被齊國有效利用,那就不妙了。
這涉及中樞怎么判斷齊軍的實力。
齊國最能打的宗室、清河王高岳,救援徐州時遇夜襲,兵敗被俘。
齊國最能打的晉陽武勛集團新一代領袖段韶,救援徐州時被水攻,全軍覆沒,兵敗“身亡”。
齊國皇帝高洋御駕親征,率最精銳的軍隊圍攻寒山,結果啃崩一口牙,黯然撤軍。
齊國的一群宿將帶兵進攻徐州,各種慘敗各種跪。
所以,齊軍就是一群垃圾?
瘋狂刷齊軍人頭的李笠,直到現在都不敢說齊軍是魚腩。
奈何中樞的大佬們,似乎過于樂觀,恐怕已經認定齊軍是魚腩:你小李能刷齊軍人頭,憑什么老王、老陳就不行?
這種樂觀情緒,也影響了李笠身邊的人,譬如梁森,就不覺得朝廷的布置有破綻。
于是,一個極其危險的“田忌賽馬”形勢就出現了。
高洋御駕親征,攜精銳入河南,必然是奔著戰略決戰而來,那么齊國就成了田忌。
而梁國,成了齊威王。
李笠從沒在野戰中,和最精銳的齊軍正面交鋒過,當年是靠著防御作戰,坑了對方一把。
也就是說,他這個梁國的“上駟”,對戰齊國的“上駟”,并無必勝把握,因為騎兵偏弱,除非用火炮。
那么,沒有火炮、騎兵也不占優勢的其他梁軍,在大平原面與齊軍真正的精銳進行決戰,恐怕難度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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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豫州,虎牢郊外,南下的齊國大軍在此露營,因為天子御駕親征,所以隊伍規模龐大,但精銳前軍已經趕赴南面鄭州,解潁川之圍。
沔北以及淮西梁軍已經圍了潁川,守軍告急,與此同時,徐州梁軍北上,過巨野澤,入濮陽地界,占據濮陽津。
這是梁國的攻勢,而齊國的老對頭周國,也已經發兵,經由河東往并州進攻,目標毫無疑問是晉陽。
而進攻洛陽的周軍,明顯是偏師。
御帳內,齊帝高洋正在聽中書舍人唐邕對戰局進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