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怕我軍將士殺馬充饑,故而想出這種詭計。”
“我軍把馬交出來,你就放我們走?縱虎歸山?這怎么可能!!”
司馬消難擺擺手:“非也,非也,斛律公過慮了。”
“鄴城,在皇帝看來,指日可下,不過,晉陽怕是會被周人所取....”
“所以,皇帝很想將來在晉陽城與斛律公打上一仗,以了卻心愿。”
“你....”斛律光話剛說了個開頭,就說不下去了。
司馬消難(李笠)的意思很明顯,楚軍此次北伐,或許急切間難以滅掉齊國,卻對鄴城志在必得。
齊國君臣眼見鄴城危急,必然撤往晉陽。
楚軍占了鄴城,卻未必能在河北馬上站穩腳跟,所以要四處分兵,沒有太多兵力越過太行山,進攻晉陽。
那么,周國就會趁火打劫,直取晉陽,全據河東之地。
李笠不想給周國占這種便宜,便要放他回去,以便他重整隊伍,堅守晉陽。
畢竟,他是皇帝丈人,又位高權重,可以穩穩鎮住晉陽那邊的驕兵悍將,可以重整軍備。
目前局勢下,恐怕也只有他能做到了,否則,有和士開等人作祟,年輕的皇帝被誤導,如何能挽回敗局?
當然,這也可能是騙局,李笠怕他們殺馬充饑,或者兩軍生死相搏之際,齊軍戰馬傷亡過大,才要把馬騙出去。
畢竟,楚國相對齊國缺馬,尤其缺戰馬,而他麾下數萬大軍,擁有各類馬匹數萬匹,可不是小數目。
“如果你們反悔,如之奈何?”斛律光問,司馬消難回答:“交三匹馬,立刻有兩人能過河。”
斛律光反問:“北岸,怕不是早有伏兵等候吧?”
這也是其他將領們擔心的,他們如果用馬換活路,即便到了北岸,面對等候多時的伏兵,只有束手就擒。
司馬消難笑起來:“首先,皇帝不會食言,畢竟志在天下,當立信于眾,否則接下來,如何收服河北人心?”
“其次,斛律公有得選么?死在這里,和有機會回去重整旗鼓,哪個更重要?”
斛律光反駁:“怎么沒得選,我寧可死戰,也不愿被你們騙得自縛手腳受死!”
“何必呢?”司馬消難依舊笑吟吟,“皇帝更想要馬,愿意做交換,而目前,不想要斛律公的頭顱,希望斛律公接下來,守住晉陽。”
又被人看不起,斛律光一肚子火,卻不想撕破臉:“且待我與諸將商議。”
“斛律公這是不放心,也罷,我便在此,向天起誓....”司馬消難說完,指了指后面小破廟。
僅僅是個小房子的廟,房內破舊的神像前,有一個破舊的石質香臺。
司馬消難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用臨時找來的一些紙放在香臺里燒。
然后對著北面的黃河,指天為誓。
說什么“愿以自家性命擔保,楚國皇帝定然履行承諾,收了馬就放人”云云。
斛律光見司馬消難如此信誓旦旦,只覺好笑:騙誰呢,誰信誰是傻子!
我會因為你幾句話,就把自己和數萬將士的性命都交出來,任憑別人發落?
但他打算拖延時間,要想辦法來個將計就計,看看能不能給自己和將士們,找到一條突圍的活路。
司馬消難發誓完畢,和斛律光約定,一個時辰后必須給個準信,于是讓一個隨從離開,去給楚國皇帝報信,他自己留下來,以示誠意。
斛律光見司馬消難一副坦蕩蕩的模樣,反倒覺得不安,他怕對方留下來,暗中和軍中將領接觸,動搖人心。
便也坦蕩蕩的表態:“無須司馬公做人質,且回去稟報楚國國主,一個時辰后,我,自會遣使給出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