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城外楚軍軍營,新抵達的隊伍在此稍作休息,然后繼續向北前進,前往幽州州治薊城。
那里,楚軍已經圍城十余日,守軍孤立無援,卻依舊沒有投降。
對此,長途跋涉的將士們感到十分不解,有人就納悶了:“他們都沒了援軍,硬扛著做什么?”
接待的軍吏聳聳肩:“官軍已經告訴他們,河北大部分地區,已經為官軍控制了,但他們不信。”
“那我們就不是白來了。”兵卒們笑起來,他們是河南的府兵,千里迢迢往幽州趕來,就是要將薊城拿下。
薊城是河北的北方門戶,只要官軍拿下薊城,河北的大門就完全關上,那么,河北各地,就如同關在院子里的狗,再也鬧不起來。
“把門全關上?未必喲。”那軍吏笑起來,“居庸陘的居庸關,官軍還沒拿下,代、朔的齊軍走居庸陘,過居庸關,就能進入河北。”
“屆時,官軍就算得了薊城,但齊軍入了河北,可以不管薊城,徑直南下...”他說完,指了指旁邊的城:
“可以先攻這里,范陽,范陽在薊城西南面,可斷薊城的糧道,所以,你們來協防范陽,前方攻打薊城的隊伍,才放心。”
“啊?我們不是去薊城的么?”兵卒們有些失望,他們千里迢迢來幽州,若只是守城,那就實在太無趣了。
“剛到的命令,你們不久就會就知道了。”軍吏說完,忙其他事去了,兵卒們一邊將行裝扛到各自營房,一邊議論。
不進攻,就難立功,立不了功,不要說分土地,女人也沒得分了。
說到女人,兵卒們話就多起來,議論著自己聽到的消息:
“聽說了么?他們把范陽地界里里外外翻了個遍,那些個不聽話的豪強大戶,全都被抄了老家,許多侍女、婢女被集中起來,等著賞給有功將士呢!”
“哎喲,光守城哪來的功勞,女人再多,也和我們沒關系啊!”
“對了,這范陽地界,豪強大戶似乎很有名啊,好像是姓什么..對了,姓盧,范陽盧氏,據說可是一等一的世家高門!”
“世家高門?現在是死家喪門!官軍可不慣著他們,把莊園抄了,糧食布帛、錢糧都征做軍用,犒賞將士。”
“侍女、婢女也是如此,現在,范陽可是朝廷作主,什么世家高門,都得老老實實。”
“哎呀,那官軍破了盧氏的莊園,人怎么處置?”
“不是說了么?侍女、婢女被集中起來,等著賞給有功將士呢。”
“我是問那些姓盧的,如何處置。”
“我聽說,敢反抗的就丟了性命,投降的,集中起來,押送鄴城,以后啊,他們要是不老實,搞不好要送去嶺表吃荔枝。”
“哇,嶺表可是煙瘴之地,誰有那命去吃荔枝....我說,荔枝真的好吃?”
“不知道,沒吃過,反正我是不會去嶺表的...”
一片議論聲中,兵卒們陸續安頓下來,而在軍營里幫忙干活的青壯,聽著這些河南口音,如同人聽羊叫,聽不太懂。
但是,對楚軍的怒火,已經在當中一些人的心中燃燒。
張平就是其中一個。
他姓張,卻不是范陽張氏子弟,自家累世為范陽盧氏的部曲,可隨著楚軍攻破范陽地區的大量莊園,張平一家也受到波及。
他的許多親人,死在戰亂之中,這全拜楚軍所賜,所以,范陽盧氏子弟要報仇,他也要報仇。
然而楚軍勢大,官軍敗退,只有等到援軍到來,他們才有機會報仇。
想到這里,張平下意識看向某個方向。
盧郎君說了,晉陽官軍即將以奇謀對楚軍施行一次突擊,屆時...
屆時,大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
薊城南郊,楚軍大營,行軍總督王琳就著輿圖,整理斥候們帶回來的消息。
薊城守軍一直不投降,王琳卻不急著攻城,之所以如此,不是攻不下來,而是他的首要目標并不是城池,而是軍隊,所以他要“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