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姈從后摟著李笠,把臉靠在那幾道抓痕處:“你不能有事的...”
“撓傷啊,多大點事喲。”李笠笑起來,“那種事,到了緊要時候,手碰著什么抓什么,不小心撓了我的背,也只是意外嘛。”
“以后不許你一晚睡兩個!!”黃姈不依不饒起來,“這兩個后來的,沒輕沒重,你受傷了,可如何是好?”
“什么話,我的女人我做主!”李笠依舊笑著,摟住黃姈:“你這是找茬嘛,直說,什么事?”
黃姈瞪著李笠:“洛陽的周軍就要跑了,太子急得不行,你倒好,當沒事一般。”
“跑?怎么跑?你說說看?”李笠反問,黃姈回答:“騎兵西行,走陜州回關中,渡河的官軍,可攔不住。”
“步兵連同輜重,往西南,沿著洛水往上游走,過宜陽,走洛水河谷回關中,這不就走了?”
李笠聳聳肩:“哦,這條路在人家控制區,人家想走那就走,我們光在開封急,有用?”
“你想想辦法呀,各行軍一番努力,好不容易就要把洛陽合圍,怎么就讓大魚走了?”
“是太子向你求助?”李笠又是反問,黃姈搖搖頭:“不,我只是擔心,他急成那樣。”
“這沒關系,坐鎮后方當觀眾的無力感,他要經歷過,才會習慣。”李笠的語氣依舊輕松。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這種事,說起來輕松,但做起來輕不輕松,可是因人而異。”
“開國皇帝,有征戰經驗,對將領的能力和作戰風格很了解,所以即便坐鎮后方,面對前線戰局的跌宕起伏,也能處之泰然。”
“可到了子孫就不行了,他們脫離軍隊,對將領們又不是很了解,光靠在后方當觀眾看戰報,就會覺得坐立不安。”
“前方戰事遲遲沒有進展,他們會懷疑是不是將領畏戰;敵軍四處亂竄,看上去無人能制,他們就會擔心前線將領是不是無能。”
“前線戰事曠日持久,遲遲未見決戰,而己方后勤吃緊,再拖下去,國庫都要空了,所以,他們會懷疑,懷疑前線將領是不是養寇自重,或者在圖謀什么...”
“在這種心態下,皇帝的猜忌心會越來越重,一旦有人攛掇,皇帝就會胡亂指揮,干預前線。”
“真要是這樣,會出事的。”
李笠說了一通,看著黃姈:“我們不能強求自己的子孫,個個都是運籌帷幄的軍事天才,所以,他們要習慣這種坐鎮后方當觀眾的無力感。”
“新的軍事制度既然要實行,那么,仗怎么打,就由將軍們來打,前線軍情,由前線將領來隨機應變,坐鎮后方的皇帝,可不能胡亂指揮。”
“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去辦,而且,要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只有習慣了坐鎮后方當觀眾的無力感,我們的兒子,將來碰到了新的戰事,才會淡定,而不會出現臨陣換將、瞎指揮的狀況。”
“洛陽的周軍,我們當然想殲滅,對方是戰是走,自有主動權,但我軍也有辦法,盡可能黏住對方。”
大道理,黃姈當然懂,可想到洛陽周軍極有可能溜之大吉,她還是擔心。
李笠接著說:“周國收縮兵力,以放棄洛州地區為代價,換得兵力聚集關中,這是穩妥的選擇,所以,洛陽周軍撤退,是大概率事件。”
“但是,他們想走,也得看走不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