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把這種病稱為“西海病”,所以,走“海西道”的商隊,不適合那些體質弱的人隨行。
尤其走“西道”(從湟水河谷向西走,橫跨海西地區,抵達西端、跨越山口后進入于闐國)的商隊,體質弱、容易患上“西海病”的人跟了去,就是送死。
兄弟倆等車隊經過,繼續向前走,來到自己的營地。
他們是敦煌令狐氏的子弟,不過“敦煌”二字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郡望罷了。
因為家族早已經搬到隴右涼州一帶定居。
現在,家族響應官府號召,派兩個旁支庶出子弟從軍,于是,倒霉的庶出兩兄弟令狐休、令狐緒“中選”。
他倆帶著家里安排的一群歪瓜裂棗,跟著楚軍來到瓜州,準備到西域去受苦。
帶兵的皇子,據說是庶子,從軍的各地大戶子弟,也都是庶子,兄弟倆和一大群庶出子弟行軍、扎營,頓有同病相憐的感覺:
果然都是不受家中待見的苦命人么?
被父親趕出去自謀生路,成了,家業得分家里一份;輸了,人沒了,嫡母、嫡子怕不是心里暗喜。
但這一路走來,兄弟倆通過仔細觀察,根據自己的親眼所見,發現情況不對:
那釣魚皇帝好像是真打算讓庶子立大功啊!
他們看到軍中令行禁止,將士們一個個都是魁梧大漢,兵器精良,明擺著是一群猛虎,而不是裝樣子的看門犬。
營帳里,令狐緒低聲問:“兄長,我記得,若以龜茲國為中心,敦煌在其東,兩三千里。”
“于闐在其南,千里。”
“至于突厥王庭,游移不定,有時在蔥嶺,有時在金山,不過,近來常在龜茲國北的白山一帶....”
令狐休默默聽著,不發一言,令狐緒繼續說:“如今,我們在敦煌...鳴沙,官軍大張旗鼓搞的動靜,被突厥人看得清清楚楚。”
“按說,就只有我們這一路,可從南面山口過來的這些病夫,明顯是另一支隊伍的兵,因為行軍時得了‘西海病’,才....”
說著說著,令狐緒的聲音壓低:“所以,莫不是,我們這一路,是作為魚餌在鳴沙晃悠,故意讓突厥人盯著,順便接收傷兵,其實還有一路,要從...”
“行了,你心里明白就好,莫要說出來,言多必失。”令狐休打斷了弟弟的話。
兄弟倆對視了一下,各自從對方眼睛中看到了希望,以及不甘。
庶子就該被嫡子踩在腳下?就該低人一等?
不,只要有機會,我一樣能證明自己不比嫡子差!
“這是難得的機會,阿弟,那釣魚皇帝,又要釣魚了,若是父親知道,就不會派我們來了。”令狐休看著弟弟,語重心長的說:“我們不去分家業,我們要在戰場上,自己打下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