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那個小鬼態度……啊……”向山嘆了口氣,看向天花板:“攻入難民營展開屠殺的,是孜瑪族的武裝力量。但是殺死我那朋友的,卻是豪阿族人。”
“那一支進行屠殺的武裝力量是烏合之眾,就是一群搞到了槍的孜瑪族農夫。而被聯合國維和部隊送進難民營的小孩里,卻包括了一小群從小殺人的豪阿娃娃兵。這些小鬼是在維和部隊的監控下被解除武裝,送入難民營看管的。但是爆發的混亂讓維和部隊失去了監管能力。他們利用帳篷遮擋對方的視線,從死角突襲,用石頭和餐具奪槍。”
“然后,槍就彌補了這些娃娃兵和成年農夫的體能差距。豪阿族反殺了。那個小孩以前也是這支隊伍的。他估計自己不一定能夠趕到聯合國維和部隊的區域,又覺得孜瑪族的人都是冷血的惡魔,一定會殺死我那個朋友,所以期望自己的‘戰友’去救救他。”
聽著向山的講述,陸軒宇腦中浮現出畫面來了。一群皮膚黝黑的小鬼,縮在草叢里,躲在破布后面,等待持槍的大人經過,然后如同掠食者一般悍然出擊。
他們獲取缺乏直接制服對方的力量,但是幾個一起上的話,仍舊有一定機會。
人體的脆弱部分太多了。剛剛拿到槍的農民,“保護要害”的意識顯然不會太充足。
由于周圍有同伴,所以落入下風之后他們也沒法不管不顧的亂射一氣。
而那些熟悉槍械的小野獸一旦獲得了熱武器,那些成年的農夫就完蛋了。
陸軒宇感到一陣不寒而栗。好幾個這樣的娃娃兵來圍殺他,他固然可以打死幾個,但仍舊很容易被殺死。
“然后……事情也不難猜吧。我那個白癡朋友在孜瑪族面前保護豪阿族的孩子,又在豪阿族面前保護孜瑪族的孩子。他覺得這些娃娃兵是可以講點道理的。然后子彈就告訴了他一個道理。就這。”向山用手蓋住眼睛:“我不大喜歡那個小鬼,到底是因為他參與了那慘劇呢,還是因為我朋友死了。”
說著,他咕咚咕咚的喝干了第二杯酒。
“他只是那個地方……什么的……一根觸手。‘那玩意’才是我的敵人……擺脫了那亡靈的桎梏,他也該有一次機會。‘所有人’想要殺‘所有人’……我能做什么呢?慘劇真的不會再次發生嗎……”
大衛搖了搖他的肩膀:“這樣才顯得你的理想有意義啊!醒醒,我們將要引爆人類的第二次認知革命咧!”
“啊,對……必須要讓所有人……不分貴賤……不分貧富……不然只是制造新的群體……”向山勉強睜著眼睛:“這就叫與天斗……”
“我猜你想引用的原句是‘與天奮斗’。”英格麗德小聲的說道。
但向山顯然已經聽不進去了。
大衛嘆了口氣:“以前我們怎么會想著找這貨出來喝酒呢。標準的‘一杯倒’。”
英格麗德聳了聳肩。
“你們兩個還要回醫療中心吧。”大衛攙扶起向山:“心雨也不在。我得找個休息間把他塞進去了。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