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雁門郡并不算太過遙遠的代郡,在此時卻是另外一番景象,相比于雁門的劍拔弩張,此時的代郡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在城中,是四處可見倒塌的房屋以及橫七豎八的尸體,鮮血早已染紅了大地,在街道上,一隊隊身著皮襖的匈奴騎兵狂嘯而過,偶爾從其懷中散落出金銀財貨,卻是沒人下馬撿拾,因為搶的太多了,誰還會注意那些零碎。
造成這翻景象的原因只有一個,代郡,城破了。
在代郡城外,是一座巨大且混亂的兵營,而在兵營正中心處,一座迥異于周圍營帳的大帳,在這座大帳中,一對身姿曼妙的胡人舞技正載歌載舞,慶祝著他們在不久之前取得的勝利。
坐在上手的是一位**著上身的胡人壯漢,裸露在外的身軀在火光的映照下越發猙獰,他是如今的匈奴單于頭曼,一個剛剛即位,就已經帶領匈奴取得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勝,不僅報了數年前的雁門之仇,還帶來了豐厚的回報。
“大單于,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走?”在勝利的沖動中冷靜下來的匈奴各部落族長問出了自己即將面對的問題。
“自然是一路向南,代郡只是趙國的邊關,貧瘠的很,他們真正的精華還在南部,如此機會,不撈個夠本,豈不是白白辜負了蒼天的美意。”頭曼大笑道。
頭曼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高興,實在是這一切來的太過美妙,昔日阻擋匈奴南下的趙長城,竟然就這么容易被攻破了,當初自己得到秦國進攻趙國的消息時,對是否舉兵南下還有疑慮,不過,最終自己還是作出了一個最英明的選擇,代郡既然破了,整個趙國北部還不是任由自己的匈奴勇士馳騁,若是一切順利,說不定,自己還能到邯鄲走上一趟,那才是真正的繁華所在。
“大單于,我們不能忘了,還有李牧。”頭曼的一名心腹道。
聽到李牧二字,整個大帳的喧鬧聲瞬間靜止。李牧,對于所有匈奴人來說,都是一個不愿提起的名字,那是一個用匈奴人的鮮血染紅的名字,上上代大單于正是在與李牧的交戰中,身受重傷,最后不治身亡,那一戰,對所有的匈奴人來說,都是一個難以洗刷的恥辱,此時在大帳內的眾人,幾乎沒有一個沒有親人喪命在李牧的兵鋒之下的。
頭曼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對李牧恨之入骨,但更恨的是,自己不敢和李牧交手,否則,他此時就不應該是在這代郡,而是在雁門了。
“李牧,自有秦國人去對付,我們何須去管那些。”頭曼咽下那股難言的仇恨,故作輕松道。
“秦國人會幫我們對付李牧?”一個匈奴部落族長問道。
“不是秦國會不會幫我們的問題,而是,秦國人必須幫我們,相比于我們,趙國更怕秦國,在趙王眼中,我們只能搶了他的財物人口,而秦國卻可以搶了他的王位,在這種情況下,趙王他敢不去對付秦軍,而來進攻我們嗎?”頭曼笑道。
他之所以出兵南下,可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因為他收到了足夠多的消息。想到告訴自己這些消息的那人給自己獻出攻打雁門郡的計策,頭曼就有些鄙視,無論那人出于什么目的而引誘自己出兵,但他還真以為自己會那么笨進攻雁門,從秦國嘴里虎口奪食。與其進攻雁門,哪有進攻代郡來的輕松。
而在此時,位于雁門郡和代郡的交接處,同樣有一座兵營,這座兵營的主人正是李牧。
不同于雁門城下嬴政的輕松,更不同于代郡城外的頭曼的肆意,此時的李牧只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在其身前的桌案上,是一張來自邯鄲的詔書,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阻擊秦軍,勿管匈奴。
此時的李牧正值壯年,卻已經是趙**方的第一人,這位趙國北疆的柱石,以一人之力阻擋匈奴南下的趙國武安君卻在此時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