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上婚房,分內外兩室,中間簾子隔開,新娘在內室,他們在外室說話。路小鍋給陳利斟茶,讓他消消火氣,陳利倒是很有角色代入感。
“小鍋,那姓高的為什么針對夫人?”
路小鍋解釋道:“高子承此人自視甚高,又心胸狹隘,曾想納小姐為妾,但被小姐當眾拒絕,所以一直與薛家有隙。前年高子承當眾毆打小廝致殘,但州府無人敢于指證,結果小姐出庭,高子承敗訴下獄,聲名狼藉,其父作為州府巡檢,為避風頭,把他運作到潯陽謀了份差遣,沒想到此次西行經商,正巧被他下了絆子。”
原來背后還有這恩怨,陳利安撫她們說:“你們不用怕,這老小子我早晚收拾他。”
路小鍋抿嘴而笑,招呼奴婢們斂裙退下。
整個婚房,瞬間就剩下夫妻二人。
紅燭搖曳,闈簾珠翠,安靜到連口水下咽的聲響,都能轉化成曖昧的前奏。
茶壺的水也倒不出來了,陳利咳了兩聲,見簾內閨房毫無動靜,只能自己開腔了。
“我們家有三兄妹,我在家里排行老二,我大哥叫陳吉,所以我叫陳利,吉吉利利,討個彩頭,以后你也可以叫我陳小二。”
里面還是沒動靜,陳利只能繼續說:“我知道你跟我成親,是事出有因,我這人不占姑娘便宜,這幾天我就睡外間,不過我有信心,在你離開潯陽前,我一定能從候補轉正,我們要不要打個賭?”
可里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陳利這時想起來,成親都沒給人彩禮,實在說不過去,他摸遍全身,穿越帶來的只剩匕首、手表和金鎖鏈了。他想了想,從脖子上解下金鎖。
“我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鬧病,我媽就花錢給我打了個小金鎖,在我們老家,金鎖是鎖命的意思,能保佑孩子活到12歲,當時花了小一千打的,可不便宜。雖然我們只是臨時夫妻,但是做一天夫妻,也得有一天夫妻的樣子,這塊金鎖就當是彩禮了,希望你能收下。”
他說了半天,里面還是沒有動靜,陳利不禁好奇,掀開簾子想要瞧瞧,不想一把利劍突然抵在了他胸口,把他逼的步步后退。
“你想干什么。”女子的聲音,就像冬夜里緩緩的落雪。
感受到胸口冰涼的劍刃,陳利大氣都不敢出,沒想到這媳婦還是個練家子,他目光順著劍身看過去。這位薛家小姐已經掀掉紅蓋頭,第一次讓人把容貌看得真切。遠山黛眉,剪水鳳眼,端莊不可逼視。棱線清晰的臉廓,不見深閨碧玉的溫柔款款,卻隱現著風霜的斧鑿,即便擦上脂粉,也遮不住蒼白與倦色。她嘴唇抿的很緊,握著劍把的手,微不可見的顫栗著,手背上的傷疤,更是看的陳利心驚膽戰。
“你別緊張,我只是想把金鎖送你,就當是我的彩禮了。”他小心翼翼的遞過去。
可薛氏卻連瞟都沒瞟一眼,還是冷冷的盯著他。
“你不收,那我這姑爺做的也沒什么意思,你要殺就殺吧。”陳利吃準了薛氏不會動他,這么天仙的老婆,就是耍皮賴潑也不能錯過。
不想薛氏把劍往前送了一寸。陳利清晰的感覺到,劍鋒挑破絲麻,抵在了最后一件內襯上,好像下一刻,就會穿膛而過。
但他緊咬著,還是不吭聲。
薛氏見他毫不退讓,又往前送了一厘。瞬間,就有血絲爬上劍尖。
但陳利還是咬著牙,抬直了手臂,那塊金鎖,穩穩的坐在攤開的手掌上。
好在僵持的時間,僅僅維持了一個鼻息。薛氏收回了劍,連帶收走了他的“彩禮”。
正當她轉身要回的時候,陳利叫住她:“怎么稱呼?”他齜牙咧嘴的捂著胸口,“如果連妻子叫什么都不知道,怕是會引人懷疑吧。”
薛氏腳下一滯,但立馬掀簾而去,只是在一片珠簾碰撞的聲響里,傳來了淡淡的一聲。
“薛采玉。”
陳利咧嘴一笑,首戰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