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千金杜月瑛聞訊趕來:“郭大夫,病情如何?”
“對啊,郭大夫,你倒是說句話呀。”黃安庭心急如焚。
人群里的路小鍋跟薛采玉耳語道:“師姐,你看那老頭臉都綠了,這琢磨了大半輩子,還不如姐夫這半道出家。”薛采玉知她取笑,并不接話。
那號了半天脈的郭大夫,最終嘆了口氣,禪了禪兩袖,起身給陳利一拜:“老夫老眼昏花,不知公子高才,甚是慚愧,請受老夫一拜。”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頭大石俱是落下,百姓們歡欣鼓舞,“有救了!有救了!”這一份喜報,口口相遞,最終傳遍整個病遷坊,老弱婦孺依偎著走出棚戶,互相拭去眼淚。
杜月瑛給陳利欠身一禮:“月瑛在此代潯陽百姓,多謝公子仗義出手。”
陳利可不承這出,他眼下就想找高子承那小子開關放行。這時候,倒是縣丞大人幫了他忙,黃安庭看到人群里的高子承,把人拽了出來,稱贊他慧眼識珠,覓得良醫。高子承縱然不快,也只能勉力應下。
陳利哪會錯過這個機會,直接問他:“高縣尉,如今疫病有解,我等可以過關了嗎?”
黃安庭不知緣由,經陳利一解釋,卻是拉住他不放:“陳公子萬萬不可,疫病之險,不可小視,此次雖有眉目,但也不敢掉以輕心,若之后有所變化,累及百姓,老朽當萬死難對潯陽父老,所以老朽懇請公子再盤亙幾日,待局勢穩定后,老朽定親自設宴,為公子踐行可好?”
杜月瑛也是上來挽留:“望公子高義,再盤亙數日,幫助黃縣丞監理治疫一事可好。”
陳利皺了皺眉頭,目光望向人群里的薛采玉,見這位妻子微微頷首,也就應了下來。
這時,有差役急急忙忙的過來,跟黃安庭一陣耳語,這位縣丞大人臉色一變:“混賬!為何不早說!”
眾人一問詳細,原是蠶矢湯藥方里有幾味藥材短缺,更糟糕的是鄰近縣城也是一樣,可現在疫病正盛,拖一天都要出人命,根本沒時間去更遠的城鎮采購。
情急關頭,郭大夫倒是想了起來:“川連、山梔這幾樣草藥,其實本縣西北面的曜山便有。”但他說完這個提議,旁邊人卻是低下了頭,嘆起氣來。
陳利不解,黃安庭給他解釋:“公子有所不知,這曜山遍布瘴氣,流石崩塌,向來人跡罕至,而且近年猛獸出沒,屢傷人命,更是兇險萬分。年初縣衙曾委派兵差進山除害,結果折損大半,實屬大兇之地,不可輕入。”
陳利做了幾年的山林管理員,對山區里的門道,已是駕輕就熟,再說那曜山不就是他逃出來的地方,哪里談的上兇神惡煞,于是他說道:“瘴氣實是蟻蟲作患,不足為慮,進山前著長衫,戴面巾,口服薏苡仁可辟瘴,進山后燒雄黃、艾草可除瘴,只要遴選勇武衙差戴齊兵甲,結隊而入,敲鑼震鼓,野獸自會避退,當可萬全。”
陳利這話剛一出去,就想扇自己嘴巴,果然那縣丞和知縣千金一聽就知道陳利是熟手,怎么也要他帶隊進山,動不動就黎民蒼生,然后煽動群眾,搞得他沒法下臺。倒是路小鍋這丫頭仗義,跳出來幫他。
“姑爺你放心,我叫上凳子陪你一起去,管保那些豺狼虎豹,近不得你一丈之內。”
“你這么能耐?”他打量了下這丫頭,還不到他下巴那么高。
“當然。”她拍了拍胸,意思是包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