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玄真教主似乎生怕我……”
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不會吧!”
遙望三岔河口沖天而起的熱風暑氣,崔老道一時心中有些發麻:“人間只有長生境,不會真冒出來一個成仙成神的旱魃吧!旱神女魃,這等神祇第一紀后就再無音訊了。太古時的傳說,怎么可能如今現世?”
直沽城天津港的老魚市飄著咸腥,竇大憋寶依舊牽著他那條大青驢,背著手蹲在青石板上,指尖摩挲著半塊殘缺的銅鏡。
銅鏡的裂紋間滲出暗紅血銹,在竇大憋寶對著光的調整下,漸漸構成了“陰錢買路”四個篆字。
“錯不了,沉河尸的關鍵布置就在這河底……“
他舔了舔開裂的嘴唇,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
紙包里裹著三枚銅錢——天啟通寶的“啟“字缺了半筆,崇禎通寶的“禎“字多了一橫,順治通寶的“治“字三點水泛著詭異的藍光。這是憋寶人代代相傳的“三朝問路錢“,專破陰墟鬼打墻。
“玄真教主奪我的神眼,去煉那逆六根,著實魔性無比。”
“我百般查探,才摸到玄真教湊齊仙骨,似乎謀算的是青皮門六位祖師數百年前的布局。”竇大憋寶的獨眼中閃過一絲凝重:“若非玄真教的舉動,誰能想到直沽最下九流的青皮門,早已經暗暗湊齊了一道飛升秘儀。”
“青皮門六祖師中,沉河尸在三岔河口,那地方兇險無比,傳送直通陰曹地府,我不敢擅闖。”
“但我卻查到了那場斗法之前,沉河尸似乎還有布置,應該就是保證他沉河而死,發生長生異化,詭異蛻變的關鍵。”
“禹王沉寶處!”
“我竇大憋寶,尋了一輩子的寶貝,竟然不知道自己眼皮底下還有這么一樁重寶。”
岸上梆子響,竇大憋寶含住一枚死人指甲(取自亂葬崗的百年蔭尸),縱身躍入海河。
河水觸膚如刀,他摸到河底一方石碑,碑上無字,卻嵌著九顆青銅釘。釘頭刻著《山海經》異獸,其中鑿齒獸的銅釘已經松動,在水中滲出縷縷黑霧。
“第一釘,鑿齒鎮水眼!“
竇大憋寶咬破舌尖,將三朝問路錢按在銅釘上。
錢幣突然發燙,河水翻涌如沸,河床裂開一道縫隙。
他看見縫隙深處有一只巨大無比的黿,它被人用海碗粗的鎖鏈鎖在了海河底,它的背甲上躺著一具尸體,似乎已經嵌入了巨黿的背甲中。
“養命寶!”
他渾身發冷,想起父親臨終前才肯告訴他的江湖上最為詭異的幾種憋寶門道:“寄命于寶,養寶即養命。這是逆天改命的秘法!”
“青皮門的那位祖師不知從何處,尋到了這只神黿,想到了水解的法子,要借它的命數來蛻變成仙!”
“這里應該是禹王藏著鎮水之寶的地方。”
“但那沉河尸將禹王的鎮水之寶取出,用一具和他命數相連的尸體,背負于大黿背上,然后布置了養命如養尸的秘法之局,讓那具尸體和神黿幾乎融為一體,暗中改變自身的命數,使他擁有如巨黿一般在水中氣息悠長的體質,撐著一口生氣不散,不死不活。”
“又暗中竊取神黿的龐大生機,幫助自己完成長生圣境的蛻變。”
“其命如妖,由此蛻變成仙!”
竇大憋寶持著一柄鋼刀,凝視著捆縛者巨黿的鐵鏈。
正猶豫間,腰間從南海購來的“分水犀角“突然自燃,犀照如燭,映照著河底燈火通明,一只渾身白毛,巨大無比的水猴子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他的頭上。
竇大憋寶慌忙擲出銅錢,三枚銅錢搖搖晃晃,落向巨黿的背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