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你進來!”
六層佛塔之中,一個聲音突然傳出。
曹玄微和曇無讖皆是一震,相互對視一眼,心中驚喜——那位前輩出關了!
李重收刀入鞘,轉身朝著佛塔內走去。
曹玄微神色微異,那位前輩對李重之看重,有些出乎意料,出關之后第一個得見的竟然是此人!
金剛佛塔之內,李重一眼就看見了那與金身對坐的剪影。
依舊是丟溜破爛一口鐘,面黃肌瘦的小沙彌,只是神色平靜,手中捏著一枚亮晶晶的,宛若琉璃晶片的東西。
李重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覺自己四靈神體僅剩下的一絲靈性,居然感覺到一種深海之中,大蛇鱗片滑過的悚然。
就像天地之間一種恐怖至極的東西,稍流露出一絲氣機。
錢晨喚他坐下,拍了拍他身上的禁軍玄甲。
萬鍛重玄鑄造的甲片發出沉悶的響聲,其間摻雜的微量炎陽金精與兵家修士的氣血混一,散發著焚燒邪祟的濃重陽炎之氣,但在這一身兵家氣血之下,除了滾滾的兵煞之氣,再無一絲修道人的靈韻。
“不錯,肉如黃泥,骨似淬鋼。血如重汞,魂似兇煞!”
“五臟神藏只剩下滾滾的氣血推動,猶如火輪旋轉,一點神光也沒有,任由何人來了,都只能看到你一身注定短壽的兵家廢體。”
“果然四靈漸廢,道法蒙塵,你《天垢經》修煉的很好!”
錢晨真心贊揚道。
李重也露出由衷的笑容:“我每天除了領兵練陣,便是一刻不停的以胸中五氣,心底之鋒,磨礪這一口刀!”
他罕見的流露一絲得色,也只有在錢晨面前,才露出這般小兒姿態。
錢晨點了點頭:“刀鈍了沒有?”
李重微微避閉目,感應心中的那口四靈神刀,刀意加持在大夏龍雀之上,只見斷刀自行出鞘.
李重反手抽出斷刀,拇指在刀鋒之上一抹,一種遲鈍的痛感傳來。
他低頭,卻見自己的拇指被拉開一道不淺的口子,微微搖頭道:“還不夠鈍!”
“欲用其銳,先挫其鋒!”
錢晨平靜道:“這四十年,你潛入六鎮隱姓埋名,將一把李氏無雙鋒芒,挫成一柄百戰鈍刀!我便知曉了你的性格。知道你在磨去昔年養成的驕傲之氣,任由塵世磨去自己的鋒芒,鑄造出自己的堅韌。”
“就好像一柄鋒銳無雙的寶刀,知曉自己被遺棄之后,漸漸收斂,主動蒙塵。”
“利用外界的磨損、銹蝕,鍛煉自己的堅韌,等待一朝磨洗,重開鋒銳,更深從前!”
“若是我沒有來,這次的一番血戰,你若能活下來,每一次生死之間都會磨去你這些年的塵埃,直到鋒刃外露,無可阻擋,就此丹成上品,一鳴驚人!”
“這條路固然艱難,前途卻也不小……但,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