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鑄金人以祭天。
曹氏叩關而入,聯姻拓跋某種意義上也繼承了草原的法統。
若是真給他們兩人為那兩尊金銀童子安上了祭天金人的名號,便是青龍寺有元神真仙,雪山大法師庇佑,也是麻煩不小。
不空微微思忖,便笑道:“二位且隨貧僧進來……”
不空帶著他們徑直入內,一路上崔啖左顧右盼,右眼中的一切似乎剝離了鮮活,顯露出時光淡淡的暈。
東跨院回廊九曲十八折,廊柱朱漆剝落處暴露出木紋的原色,木紋中竟滲出淡淡檀香。
崔綽嗅到那微妙的檀香,下意識的想到:“噲之賢弟(崔啖)還好晚來一步,若是再早幾年,那些人可能就要讓他去終南山上征伐神木了!若是圈定那幾棵樓觀的萬年古松,可就……”
“這竟是天竺來的牛頭檀!呵,這些和尚營造寺廟,倒也不惜工本,只怕是從西州千辛萬苦帶過來的!”
“叔祖上書滅佛,曾提長安之中便有八百六十余座寺廟,若是都下這等血本,拆毀之后,只怕能供養六鎮十余年。”
不空此時許多言語,也在胸中醞釀許久,緩緩道:“二位檀越,昔年匈奴在龍城鑄金人以祭天,所用的確是太陽金精和太陰銀魄,傳言這兩種神金乃是日月流金落地所化,故而能溝通天地,祭祀日月。”
“龍城歷代單于祭天,留下金銀人像無數……如此重寶,若是日久通靈,不知有何神通?”
崔啖不知為何,便想起錢晨前輩身邊的那兩只金銀童子,其他本事也無!
唯能幫前輩煽風點火,看護丹爐,更兼耐力無窮。
因為做了個煉丹童子,每次前輩靈丹出爐,總能第一個享用,說起來也是令人淚流。
他下意識張口道:“許就是力氣大些罷了!”
不空微弓的背脊瞬間挺直,那力氣可不僅是大。
十方世界,無量佛土鎮壓在上都能被撐起。
便是一尊元神真仙,成就本尊金身的大法師,元神攜著金剛界曼荼羅數百羅漢,數十尊菩薩,五尊佛陀的法念加持都無法鎮壓。
那一身力氣,堪稱恐怖了!
“那可還有其他異相?……既是祭天之物,難免招惹什么靈異吧!”
崔綽不耐道:“匈奴祭天的金人早就被仙漢所奪,鑄成了承露盤,而且自從能尋得日金月銀的神犬和犬負葬俗消失之后,縱然是草原之上,也再難尋得太陽金精和太陰銀魄了。”
“此番能為大魏鑄造祭天金人,全憑曹皇叔從歸墟帶回來的日金月銀。才叫人知道,昔年匈奴圣山的葬神窟已經墜入歸墟,地仙界再無這兩種神物了!”
“你還能去何處尋得金人?”
“如此鑄造金銀二童,乃是我大魏順天應命,繼承仙漢、匈奴法統的明證。此物已成禁物!”
“如今神州之內,任何人拿出大筆的日金月銀,都有嫌疑!”
他語氣淡淡道:“莫要以為融化了那兩尊日金月銀的童子,便能撇清了!”
不空聽聞此言,淡淡瞥了他一眼,心道:“果然是崔氏的佛敵,孽障!那兩個小怪物,我等請都請不走,還想著將其重新融鑄?看來這兩人也是被宮中催來的,并不知道其中內情!”
“神州龍氣最為玄妙,說不定能借大魏龍氣,來鎮壓那兩個小怪物。”
崔啖有些好奇道:“那兩尊金銀童子,還能有什么異相?”
不空淺笑道:“既然是祭天之物,難免招惹些往昔禁忌,諸如……某種狀似耳道神的小妖怪?”
他回頭,看見崔啖眼中的登徒子正歪著腦袋看向自己,心中就是一跳——經過兩尊童子還有那耳道神的折騰,如今他對于這種小精小怪已經有些敬畏了!
崔啖駐足,出神道:“我也認識一只耳道神!”
還是那只耳道神指點他,才再拜見了錢晨前輩的。
而那一對金銀童子拿著芭蕉扇,挎著存放靈丹的葫蘆,與他也是相熟,還與登徒子有些小沖突。三只小妖曾為一枚靈丹撕打過一陣!那耳道神還曾縮到他耳朵眼里面,與他的登徒子有些交情,算是一起玩鬧的伙伴呢!
那些往事,崔啖現在想起來,耳膜還隱隱發疼!
不空搖頭道:“并非尋常的耳道神!尋常耳道神乃是樟柳童子之流,本為天生靈性不失的孩童意外身死后,埋葬在樟柳樹下,天魂得了靈樹滋養,漸漸孕育成的小妖怪。無非能打探些瑣事,借助天生的靈性,占卜些許未來而已。”
“我說的那一尊,尤善于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