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自己成就三品道基,母親雷霆震怒,驅自己出了道院,監管自己修行兩年,見還斷不掉洛陽的一幫狐朋狗友,又讓吳伯帶著自己南下九真郡,讓素有姻親的陸家給自己討了個官做!
武康縣遇到了某位道門前輩,九真郡見到那神乎其神的煉丹之術,看到大道顯化。
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修行之人,道門真傳!
那時候自己轉修《諸川九皋水法》。
以經脈如天地百川而行氣,上合天時,下應百川,每個時辰哪條經脈的真氣漲落,哪個時辰行氣的順逆,都有講究,以前如此繁復的煉氣之法,自己一向不屑為之。
畢竟一天只有十二個時辰。
都花在用心調整體內氣機運轉之上,哪還有時間養眼中小妖,文玩雅物了?
好在離去之前,母親打碎了自己的所有玩物,若非崔啖死死護住眼中的小妖,她又不能真的連同他眼睛一起捏爆,這才保下了一只登徒子,由此意外和前輩結緣!
直到自己回到建康,再次遇到那位錢晨前輩……
聽他和傾城公主論道,得見道門真傳真正煉丹的手法,乃至談論大道的高遠,縹緲。
他才切實感覺到,修仙求道并非只是世人的空言。
大道雖然高遠,但亦在自己腳下。
這時候,他才悔悟當初,可昔年的錯誤已經鑄下,再無可能逆轉,三品的道基就是無法承載更高,更扎實的法力。
便是得了五色玄光之法,亦要一道一道的凝練!
便是自己練氣不輟,便是千百倍的苦功,亦難彌補當初的急功近利!
然后眼見前輩伏龍象,戰司馬,建康魔劫只手挽天傾,一刀一劍驚天下,神州二十八字,雖不在當中,亦難擋其璨璨生輝。
那一刻,崔啖才真正奠定道基,磨去了輕浮,知道自己要追求的是什么!
但太晚了!
太晚了!
崔啖看到錢晨離開建康之前來找自己討要一部分《天衍五德玄經》的宙光投影,猶如再一次經歷這一幕。
錢晨翻閱過《天衍五德玄經》的殘篇。
崔啖在旁拱手歉意道:“小子素來頑劣,家中父母逼迫雖然也學了些家傳《天衍五德玄經》的真傳,但到底只有三品道基!而《五德玄經》以晦澀著稱,故而未能主修此經,所得篇章不過家兄耳提面命的幾篇根基而已,實難如前輩所愿……”
錢晨微微抬頭,止住他后面的話:“同樣的經文,能學到多少并非看教授之人的水平,而是要看學的人的悟性。”
“崔啖,你若想要丹成一品,能真正在道途之上走下去,只有修這門《天衍五德玄經》!”
崔啖當時一驚,道:“為何?崔家雖然以此經立下門庭,但近些年家傳經學亦是廣博精深,專修此道的并不算多,成就元神也……”
“你不是他們,你沒有能力自己走出一條路來!”
錢晨放下經文嘆息道:“有些人縱然是懸崖峭壁上的枯藤,他們亦能攀援而上。”
“經文不過是攀援的藤蔓而已,崖壁雖然崎嶇,卻是大道,藤上無路,他們可以攀援大道,古人留下的經文神通便是崖壁上偶爾凸起的棱角……”
“他們如猿猴飛度,從一棵藤蔓蕩到另一棵藤蔓,抓住懸崖凸起之處,勇敢上攀,絕壁獨行。”
“但他們是猿猴啊!”
“你不行!崔啖,你需得找一株參天大樹,循根而上,樹越高,你成就越大。”
“至于能不能在接天的樹頂,觀望那日月星辰和亙古不變的蒼穹大道,縱身一躍,化為飛仙,直入長空,那便是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了!”
崔啖恍然道:“所以《天衍五德玄經》便是那株參天大樹?”
“大道參天的根基,無非陰陽五行,余者皆是左道,而五行之道在五色神族之后,唯有鄒子備得其道!”
錢晨將《天衍五德玄經》卷起,在手心拍了拍道:“你可知什么是德?”
“什么是德?”
崔啖沉思片刻:“美好的品行就是德吧?”
錢晨搖了搖頭:“這都是后世引申……”
“德之一字,還是得從說文解字開始,在甲骨巫文中德之一字,從彳!此形在甲骨文中乃是兩個交叉的十字路口,以示道路之意。”
“右邊卻是一只眼睛,從眼中延伸一條直線。”
“再后來,又在眼睛后面加了一個心,表示不但身要行正,心亦要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