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身邊的修士大概是他的后輩,有兩男三女,年紀大的一男一女已經是通法修士,淡淡的掃了錢晨一眼,發現他身上并未有絲毫修行的氣機,竟是凡人一個,便不再理會。
待到聽聞自家長輩如此盛贊,點破錢晨是修道行之輩,這才轉眼正視。
年紀尚小的幾個,有的還處于練氣,有的甚至才剛剛筑基,修得都是中土舊法,可見老者懷鄉念舊之言并不假。
“如李老弟這般道行之士,卻已是少見了!”
梁愚感慨道:“這海外的天材地寶、修行資糧,確實比中土充沛許多,修行之道也廣為流傳,但好狠斗勇,風氣甚壞,就連剛剛入道的小修士,也不想著扎實根基,只曉得修煉厲害術法,吞服丹藥,比拼法器!小輩之間相互比斗,只圖爭個厲害。”
“就連道基都不肯老老實實的鑄就,非得將摻雜武修,將煉氣之功提前,以圖先修得術法,在煉氣筑基!”
“哪有中土斗道行,比道基,只在長生大道上相比來的境界高遠?”
梁愚說到此處,也是有些火氣,狠狠朝著身后的幾個小輩一瞪,搖頭道:“似老弟這般,苦讀數十年,雖然未修一絲真氣,卻把念頭、神識打磨的純粹,不修法術,不祭法器,甘心這二十年寂寞,把道行根基磨練敦實。”
“日后一朝入道,神魂夜游,便能通法!前途勝過我家這些頑劣子弟無數……”
“老哥謬贊了!”
錢晨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入門的時候,也是一心修神通,圖法術的。而那些真正純修道行的樓觀道弟子,還被自己嫌棄過。
被他如孫子一般教訓的一男兩女,聞言俱都有些不服氣,其中略大一些二十多歲的青年還知道在老者面前裝一裝,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那個小一點的少年,看著錢晨的眼神就很是有幾分憤憤,低聲嘟囔道:“不學法術,說不定活不到那時候,就被人打死了呢!”
梁愚回頭瞪了他一眼,冷聲道:“哼!有老夫護著你,流霞島上又都是沾親帶故的,誰會打死你?筑基未成,就服用丹藥修行,只得一個四品道基!只因為和族中子弟攀比高下,便荒廢了八年的筑基,你還有什么前途?”
少年氣鼓鼓的,明顯有些不服氣,低聲嘟囔著什么——族中兄弟皆是如此!
家中老祖昔年也是如此,沒修過中土舊法,不也修成結丹老祖?
其實那少年前面一句話說的也沒錯——樓觀道的道行修士,的確沒活到那時候,就被妙空滅門了!
如今錢晨這也不是混不下去了,才開始從頭來過,轉修《徹盡萬法根源智經》。
意圖參悟天地大道,凝聚智慧牟尼珠,修煉道行嗎?
年紀最小的那名少女,鬢上擦著一朵朱顏花,乃是定顏丹的主藥,能將這般價值千金的花帶著鬢上,可見也是父母驕縱養大的。
她看著一副儒士打扮的錢晨,想到古板的愚叔回去又要如何教訓他們,烏黑的眼睛滴溜溜一轉,突然笑道:“愚叔,海外那些千方百計去弄三山符箓,吞服丹藥,祭煉法器,辛辛苦苦修煉法術的修士,遍眼即是,修成化神老祖的都是此輩。”
“反倒是修道行的,我卻沒有見過多少,可見此輩多半湊不到您老眼前,偶爾出現一個活著的,也是稀奇!”
“熏兒,不可無禮!”梁愚連忙訓斥。
轉頭對錢晨陪笑道:“李老弟不要見怪,我這些后輩,都被我慣壞了!
錢晨暗道:“我也覺得稀奇,這一路上我都是通法斬金丹,金丹斬化神,殺過來的!要是只靠道行,估計早就投奔其他太上道統,做我的祖師爺,等待飛升了!”
口中也風輕云淡道:“我也覺得稀奇,我讀書只為明智,能否有個結果,卻是不太在乎的,也并未追求什么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