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老子說?
賈棟材仔細觀察了一下汪副部長的神色,終于確定對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而且暗地里鼓勵自己要敢說。
“好吧,我提點不成熟的建議,如有不妥之處,還請領導多多海涵。”
扯了這么久,終于要說了,兩個下屬連忙準備記錄,可汪副部長掃了他們一眼,嚴肅道:“暢所欲言,組織部門有組織部門的保密原則!”
“好的,我一定對組織忠誠老實!”
賈棟材的建議很簡單,他建議組織上選派一名老資格的副科級領導干部輔佐他,最好是做過實務又務過虛的。城郊林場不比其他幾個林場,馬上要面臨著和青年林場合并,沒一個經驗豐富的資深副科級領導壓陣腳,很可能會惹出亂子。
汪部暗暗點頭,這小子有政治頭腦,沒有因反對而反對。城郊林場的工人來政府大院鬧了兩次,現在又要和青年林場合并,于情于理也該派個經驗豐富的干部過去壓陣,不能指望黃新民那當局長的人成天跑去鎮場子。
見領導若有所思的樣子,賈棟材便知自己猜中了,緩了緩又道:“汪部,不怕您笑話,從我到縣政府辦過渡那一天開始,我就有種如履薄冰的危機感。不是我膽子小,而是責任太大,我是農民子弟,知道農民太苦。
若是花木基地不能建設成,或是建成后不能給農民和政府帶來實利,我的工作又有何價值可言?
前段時間,我經常利用周末跑省城,還經常跟江浙、沿海的同學校友聯系,就是想建立自己的銷售渠道,盡量少受中間環節的盤剝。
可那太難了,目前的園林綠化基本上停留在公共綠化,這就需要去公關。”
說到這里,賈棟材仿佛是進入了某種狀態,自顧自地掏出煙和打火機,自己點上煙后才連忙起身給三人敬煙,不好意思道:“對不起,讓領導見笑了。”
“沒關系”,看出他有表演痕跡又不乏真誠的汪副部長,就著賈棟材的塑料打火機點火,還拍了拍他的手,鼓勵道:“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年輕干部就要敢說!對組織都不說,你還能去哪說?”
明白,還是老楊指點得對,領導是天不假,但天上的神仙太多。
狠抽了幾口煙,賈棟材仿佛下了決心一般,沉聲道:“福哥、森哥,下面的話別記錄。”
兩人看了眼領導,見領導輕點了下頭,連忙合上記錄本,還把鋼筆帽蓋上。
“汪部,我今年四月二十一日,賣了一批深山含笑的芽苗去杭城,售價是十二萬多,成本不到一萬。”
三人心里一驚,暗道這小子夠能耐的,可接下來的話讓三人心里又一凜。
“汪部,可我們真正拿到手的,只有不到五萬塊錢。現在的大環境就是這樣,我拿著新昌人民的工資,為黨和人民服務是職責所在,哪怕是不幸當了烈士也沒什么可抱怨,誰讓我是黨員?”
說到這,神情悲壯的賈棟材頓了頓,沉重道:“可如果是因為背后有人開槍,我會死不瞑目的。”
三人臉色凝重,他們也是在機關里打滾,如何不明白賈棟材說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