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局長剛才提醒過,賈棟材也沒了顧忌,直截了當道:“余主任,我已經攬下了省城東湖改造的部分花木采購,合同金額大概有八十萬左右。不過,我現在不敢接城郊林場這職務了。”
嗯?
余主任的心里一喜,沉聲質問道:“你把組織任命當兒戲?”
懂規矩的賈棟材立即站了起來,即使低著腦殼,高大的身體也象是一座小山,神情恭敬卻帶著怨氣道:“余主任,合同金額是寫在紙上的,如果我最終只拿回來三四十萬現金,紀委那邊怎么辦?
一次兩次,領導會體諒我,十次八次呢?三人成虎,如果書記縣長走了,棟材是不是要去看守所報道?
我上次跟汪副部長私下聊天的時候,我說我賈棟材拿著新昌人民的工資,為黨和人民盡職盡責沒有任何問題,但我不敢讓人在背后開槍。”
發泄式的說到這,賈棟材又指著黃局長腦殼上纏的紗布,暗示這位把穩定視為壓倒一切的領導,“再說,您也看到了黃局長這樣子。他平時官聲這么好的人都挨了磚頭,沒個經驗豐富的老腳子壓陣角,我管得住那幫工人?
即使黃局長幫我壓陣腳,但要建成花木基地,最少需要一年時間,公關要錢、建設要資金,我拿什么去喂飽那幫工人?無賞則無罰,無賞無罰則無管制,無管制則無秩序,沒了秩序想不亂都不可能!”
黃局長臉色大變,卻由著他的連珠炮放完,才厲聲訓斥道:“閉嘴!”
既然老子年輕,就當老子是胸無城府嘍,決心博這一把的賈棟材梗著脖子道:“黃局,張老師就在縣中教書,她不曉得我跟秦國富的仇怨?我害得他連個地專都考不上,他害得我只考個省大,你以為一句組織原則就能解得開的?
上次在會上,他明曉得李縣點我的將,還拿子虛烏有的影響問題針對我。要是我們一起搭班子,又曉得我有那么多違規操作,書記縣長在時他不敢亂來,等書記縣長一高升,還不會去紀委檢舉我?說句目無組織目無紀律的話,有幾個人敢為了公事進班房?”
孺子可教!
黃局長暗樂,破口大罵道:“你他媽的以為你是誰?滾!”
“滾就滾!”
氣呼呼的賈棟材在余主任的愕然目光中,居然噔噔噔地走了,還把包間門給狠狠摔上。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發愣的余主任終于回過神來了,錯愕道:“新民,他?”
作戲的黃局長苦笑起來,敬了余主任一支‘大中華’,又幫著他點上煙,無奈道:“余主任,你莫看他平時還象個人,惹急了就是只癲狗,以前跟我搭班子時,就沒少跟我頂著來。不過,這伢子有樁事好,只要你在道理上說得贏他,不管是大道理還是小道理,他就不會炸毛。”
呵呵,小賈是真急了,既要做事又要防著背后被偷襲,換成誰都會急,但你黃大仙可不一定。
笑瞇瞇的余主任抽了幾口煙,若有所指道:“大仙,莫怨老兄說話直,到了你這個位置,以后的林業局又會被削弱,就更要提前考慮。呵呵,莫跟我樣,吃到嘴里的肉都沒吞下去。”
黃局長心里一驚,連忙小聲道:“老哥?”
“冤枉擔個大仙的名號,自己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