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凌晨,頭發還濕著的賈棟材跳下車,兩手拎著兩大塑料袋剛炒好的炒粉,急步走進冷清下來了的縣醫院住院部。
以前的賈棟材雖然豁達但傲氣得很而且摳得很,窮得響叮當的時候除了幾個兄弟外,不會跟其他人樣四處蹭吃蹭喝。如今受黃大局長的教育良多,終于學會了把錢當成工具,對以前的朋友出手大方得很。
“艷姐,黃大局長瘸了前腳還是后腳?”
正打瞌睡的護士長樊艷,就是賈棟材嘴里‘稍齊整些的都嫁了人’的一員,她老公在林業局當林政股副股長,級別雖然低但撈得錢可不少。
“棟材啊,啊,怎么說話的?左臂!哎,聽說你要當副書記了?”
‘咚’的兩聲輕響,賈棟材把兩大袋炒米粉全扔護士臺上,憊賴道:“艷姐,你放心,我絕對給老吳面子,能罵就不批評,能批評就不商量。”
這伢子,長相不錯的樊艷白了他一眼,拍醒兩個睡得流口水的小護士,讓她倆去各層送宵夜,哪個科室送給誰都說得清清楚楚。
等兩個瞌睡全無的小護士走了,金項鏈足有拇指粗的樊艷遞了四盒炒粉過來,小聲道:“棟材,以后可要關照關照老吳哦。”
“廢話,你是我老姐撒。”
開完玩笑,樂呵呵的賈棟材想走,樊艷卻拉住他,小聲打聽道:“陳耀先當公安局黨委委員了?”
提起搶了滿哥女朋友的陳耀先,賈棟材臉上還笑嘻嘻的,心里非常膩歪,佯裝好奇道:“艷姐,你家老吳跟他關系蠻好?”
“好個屁,仗著他大伯是人大主任,成天喲三喝四。不是我說的,現在這世道再有本事都不如有關系,一個狗屁不懂的兵牯佬,初中都沒畢業的角色,有關系就能當局長。”
“呵呵,我又不是組織部的人,哪曉得他的事?”
膩歪的賈棟材說完,端著四盒炒粉,快步去了黃局長的病房,縣醫院這一點做得還不錯,給這位領導大人安排了個只住一個人的四人間。
他一進門,疼得無法入睡的黃局長便樂了,打趣道:“喲,賈書記來了?”
“哎,怕你老人家餓到撒”,笑嘻嘻的賈棟材遞兩盒給張老師,自己打開一盒便抓起方便筷狼吞虎咽,含糊不清道:“領導,你這局長當得,嘖嘖。以后你老人家要是當了書記、縣長,還不得每夜睡在檢查站?”
“托你吉言,老子要是當了書記,馬上提拔你當局長,讓你每夜去守卡子!”
“切,你要是當了書記,我起碼也是常務了!”
這小子,沒胃口的黃局長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關心道:“開完會了吧?”
“嗯,生哥子也提拔了,但沒進班子。”
“正常”,黃局長失望地嘆了口氣,示意張老師把茶杯遞給他,感嘆道:“你來了,他就肯定不能進班子。唉,他們那些大領導啊,生怕下頭的人尾大不掉,就是不想想,沒權力怎么做事?”
餓極又飯量大的賈棟材吃完一盒又開始吃第二盒,取笑道:“誰讓你是黃大仙?換成吳局長去林業局,保證書記、局長一肩挑!”
“一樣,換誰來都一樣,只怪林業局太大了。”
這倒也是,全縣的木材產銷征管查綁在一起,黃局長這局長說是局長,其實手里的權柄比一般的常委還大,就更不要說副縣長。
賈棟材幾口吃完第二盒,打了個飽嗝,接過張老師遞過來的礦泉水漱了漱口,嚴肅道:“領導,老板怕打擾你休息,準備明天再來看你,還要我問問你。究竟是司機走神,還是車子出了問題。”
一聽賈棟材如此問,張老師立即緊張起來,生怕是有人動了車子的手腳。自從老公當了這個局長后,不曉得斷了幾多人的財路,街上的不少混混都說老公遲早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