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群山蕭瑟。
山腳下的公路邊,已經移植的三百多株各色花木,分成七八個品種,稀稀落落地種在三百畝田里。
平均一畝不到兩棵樹,不要說來視察的盧副縣長,就是陪同的李紅雯和楊鵬都覺得臉面無光,暗怨攛掇領導來的賈棟材太多事,可這又有什么辦法呢?
前段時間,沒有了鄉長的擎肘,石市鄉的書記李紅雯終于掌握了大局。在新鄉長楊鵬的積極配合下,鄉政府用砍伐指標、提留款作籌碼,半是勸說半是逼迫各村組支持鄉上建基地,從山上挖來了五百株各色花木。
老表們不傻,以鄉上那幫干部的尿性,可以用不值錢的樹蔸沖抵提留款,那就說明這些東西能值大錢。既然這樣,那些村干部跟老表都留著一手,先挖些楓樹、檵木、山櫻樹、桂花之類的來充數,而且尤以最常見的檵木、山櫻樹為多。
老表們不傻,鄉上的干部就更不傻。都四個月沒發工資了,李紅雯和楊鵬居然給大家發城郊林場的收據當工資,還說基地成功后這就是錢。
媽的,真當大家是老表好糊弄?
操!
操她媽不如搞她咧!
沒有積極性的干部們出工不出力,老表們送來的樹照單全收,管他媽的是什么品種,只要數量對上了就行。結果,村上送來的五百株大型花木,除了賈棟材派工人盯著挖的一百來株帶了土球的桂花、銀杏外,其余的好多連根系都沒保護好。
見盧縣長臉色不好看,陪同來黃局長更是眉間藏笑。不是他瞧不起李紅雯,象這種要實干的工作,哪是她這花瓶嚼得爛的?
“賈棟材,你給我解釋解釋?”
不問工作沒做好的李紅雯,卻問請他來視察的賈棟材,一干陪同領導的干部都同情地看向李紅雯和楊鵬。盧副縣長屬于涵養好的縣領導,但也不是什么善齋公,莫看他平時笑瞇瞇的,一旦發起火來,管你是林業局局長還是鄉鎮一把手,不罵你個狗血淋頭不罷休。
“老板,這是我安排的。剩下那一百多株,我看樹型和品種還不錯,客商應該會要,我就沒讓他們種下去,免得挖起來麻煩。”
相比尸位素餐的李紅雯和楊鵬,盧副縣長對賈棟材的能力與敬業精神還是非常信賴的,卻不得不拿自己這下屬作法。象李紅雯這樣靠姿色幸進的干部,要不是顧忌著某些人的面子,盧副縣長能罵得她嚴重懷疑人生。
“是嗎?”
唉,不怪領導不高興,只怪李紅雯太想當然,聽不進楊鵬的建議。可事情已經這樣了,莫非還把責任往鄉上推不成?推卸責任容易,基地就建在人家地盤上,以后還要不要合作?
“盧縣,這就跟省城的超市一樣,各種花木要分門別類,以方便客商采購的時候挑選。你看,這邊規劃的是櫻花,所以種的全是山櫻。嘿嘿,好看是不好看,但這不是為了有利于工作嘛。”
牛頭不對馬嘴,不悅的盧副縣長瞪了他一眼,訓斥道:“少打馬虎眼!”
受了無妄之災的賈棟材不禁苦笑,卻不得不繼續幫李紅雯背這黑鍋。那么大的忙都幫了她,這點小忙都不幫,豈不是前功盡棄?
“您放心吧,大后天就有客商過來采購。黎主任跟他們談妥了,貨到付款。”
說到這里,賈棟材指了指遠處正卸車的路邊,陪笑道:“盧縣,您看到沒,就馮大龍他們送來的那十幾蔸紫薇,至少能賣六七千多。只要看到了那么多現金,不用我們去做工作,老表都會搶著去挖。
嘿嘿,只要老表嘗到了甜頭,還擔心基地建不成?”
這小子實心任事,沒責任也接二連三陪笑臉,知道他顧忌什么的盧副縣長不好再罵,嘆氣道:“你小子吧,什么都好,就是這性子吧,說好聽點叫度量大,不好聽就是腦殼進了水,喜歡代人受過。
說吧,有什么困難要我解決的?先說好來,錢的事就免提了,縣里的情況你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