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叫寂月是吧?”
“是。干嘛?”
“說實話,你功夫不錯。”成城撐起身,把臉湊到寂月臉龐上空,“不如……我們講和吧。”
“啊?”寂月睜眼,便看到成城一臉雀躍。
“這樣鬧下去也沒意思,咱們既然被分到一組,就該同心協力完成訓練不是?”成城站起來,“之前說你們是垃圾,是我偏見,我向你道歉。”伸出手以表誠心結交:“做兄弟吧。”
寂月抬頭望進成城真誠的眼里,起身,握住了那只手。
至此,成城與寂月不打不相識,成為戰友。地上水洼清澈如鏡,映照出兩張明媚的笑靨。
“對了,明天還要訓練,你不好好休息,卻一個人跑到這里來吹玉簫?”
“月色太美,不忍辜負。”寂月輕聲回答。
難得的圓月,不免生起圓滿之感。成城指了指寂月手中簫:“給我試試。”
音節劃地而起,起得突兀,接得流暢,一曲《小重山》:
【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
跟隨著成城的簫聲,寂月俯身拾起一根竹枝,以竹枝為劍揮舞起來。白色布錦翻飛作響,襯著白月光,質樸素潔。竹劍凌厲,猶如一支剛毅軍舞。
【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劍氣吹落竹上葉,寂月揮舞劃地,卷起地上葉,與落下的連成一片,就像下了一場綠色的雨。
而成城,就在這雨中。
【白首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簫聲停止,漫天竹葉片片旋舞,沾到他倆的頭、肩上。寂月還劍入鞘,來到成城面前:“吹得很好,令人刮目相看。”
“少奉承我,我吹的哪能跟你比?”成城轉言道,“可你的簫聲,聽上去莫名心痛。”不知怎的,他覺得寂月眉間的淡淡憂愁,還有那簫聲,都在訴說著寂寞。
寂月訝然看向成城,心里竟有一絲悸動感懷:“你知我心?”
“在軍隊想要出人頭地不容易,我想我們都是不甘默默無聞耗盡年華之人。”成城說道。
“說得是。”寂月道,“不過功名利祿非我所求。”
“我也是。”成城更感覺他與寂月想的是一處,“求的只是那一方浩然正氣,拳拳報國心!”
成城的坦誠讓寂月微微有些愣神,想起了遙遠的往事。
“你知道我為什么從軍嗎?”
他走到一塊平整的石頭前坐下:“我是個孤兒,小時候有一次實在太餓,偷了大官家饅頭,還沒來得及吃就被抓住打了一頓,吊在街角樹上。看熱鬧的人不少,誰也不敢把我放下來,整整一日,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這時,有一個軍人經過,把我救下來,給了我一個熱氣騰騰的饅頭。”
“這大概就叫一飯之恩吧。”成城評論。
“‘男兒當存正念,報效國家,不可做鼠竊狗偷之事。’他曾對我如是說。為這一句話,我來了軍隊。”寂月欣然笑著,有種天真無邪的感染力。
“還你。”成城把簫放到寂月手中,“可惜沒有酒,真想和你喝兩杯。”
“送給你了。”寂月放回成城手中,“若是看不上,便算了。”
“看得上。”成城把蕭收好,“我沒什么東西可回贈給你,便許你一句承諾,他日若用得上我成城之時,我必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那天之后,寂月依然愛在晚上去校場外的竹林。不同的是,成城每次都在他身邊。
“我又不是每天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寂月和成城坐在一棵大樹高枝兒上。
“這就叫心有靈犀。”成城道。
寂月調侃:“我看你每天都來這兒等我吧。”
“切,我每天來等你怎么了?”成城沒好氣地道,“整天訓練枯燥死了。我就想出來吹吹夜風,找個人說說話,不可以嗎?”
“光說話有什么好玩兒。”寂月不屑地撇嘴,東張西望瞧有什么可玩兒的。
“寂月。”
“恩?”回頭,嘴唇不偏不移落到成城湊過來的嘴里……
不等寂月反應過來,成城以最快的速度跳下了樹。
寂月目光呆滯,看著晃晃蕩蕩的空枝兒。
“成城!給我站住!”刺破夜空的憤怒。
成城一邊跑,一邊沖追來的寂月喊:“我這不是想找點樂子玩兒嗎?不是你說沒什么可玩兒的……啊,你臉紅了。”
“我知道我臉紅,我想殺人的時候就會臉紅!”劍已出鞘。還好成城出帳時帶了劍,才不至任人宰割。
寂月招招發狠,幾十個回合沒討到便宜,變柔了許多。兩人拆招,越來越不像打架,像雙劍合璧,像朗月清風下奏的一曲琴蕭,天衣無縫,是連時間也打不破的和諧。
之后,訓練結束他們成為了真正的軍人。
(酒店浴室。
嘩嘩的水流響個不停。相隔不遠的兩個房間內,陳磊和方浩瀾同時在漱口,拿牙刷把牙齒狠刷了個遍。)
“寂月,我明天去西山剿匪,你同我一起去吧。”
“嗯。”
大大小小戰役中,成城與寂月攜手作戰,立下不少功勞。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兩年,直到那年夏天,一切都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