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市開了通宵,成城在唐口鎮直呆到天明,正打算回由城,路過街邊酒肆,忽停住了腳步——他看到了酒肆里喝得爛醉的寂月。
那個人身旁橫七豎八擺著許多空酒壺,睜著迷蒙的醉眼,瞄了走來的成城一眼,又趴在桌上喝起來。
成城奪過酒碗:“你這是做什么?喝成這樣!”
寂月看著空空的手,又望了成城一眼:“成城,原來是你啊?陪我。”遞酒給成城。
成城一把接過酒碗摔到地上:“別再喝了!你殺了凌飛,丞相要殺你!”若是這個樣子,隨便一個三流殺手就能要了他的命。
寂月情緒激動地將桌上的酒壺通通掀到地上,噼里啪啦一陣脆響。
“凌飛,凌飛!你心里只有凌飛!”站起,身形不穩,卻強撐著不倒,“是我殺了他,你們殺死我好了,所有人都來殺我啊!”
寂月像一個紙片兒人,沒有骨架似的,風一來,軟軟地向前栽去。成城一急,慌忙上前接住他,沖撞之下兩人都摔在地上。
“我本來可以殺了他,我真的能夠殺他的。”寂月說的是韓冶,昨晚,他離他那么近,韓冶毫無防備。
他打了個酒嗝,依偎在成城懷里:“殺了他,還有第二個,第三個,我殺得完嗎?”話語呢喃,是在對成城說,又仿佛是在對自己說:“我要得到權勢,我可以利用他得到權勢,對,這是我唯一的活路!”
成城不知道寂月沒頭沒腦地在說些什么,正待發話,寂月卻往他懷里蹭了蹭,看著他,滿眼迷茫:“成城,我該怎么辦?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丟失了自己,你幫我找回來好不好?你說過,只要我需要你幫助,就會赴湯蹈火地幫我,是嗎?”
錯覺嗎?成城看到了寂月眼中從未有過的脆弱驚慌和閃爍的淚光。
“寂月。”他終是心不忍,伸出手環抱過他。
“成城,你幫我當上呼戎將軍吧。”寂月語無倫次,“你假意敗給我,送幾個俘虜給我成不?”寂月趴在成城身上,沖他咧嘴笑:“這對你來說,很簡單的。”
送俘虜?那可都是神風軍的戰友!成城皺眉,憤然咬牙,推開寂月:“我真后悔來找你。”
寂月被一推,撞到酒桌底下,手腕被地上的酒碗碎片割出了血。
成城神情一慟,起身上前想要相扶,終是克制地站定,冷眼俯瞰。
(“痛!”方浩瀾大叫一聲,“真割到了!”
一眾人趕緊跑過來,王導一邊喊著“拿藥箱!”一邊拉著方浩瀾的手腕查看:“怎么樣?要不要休息一下?”
方浩瀾回說:“沒事兒,先別弄,把后面的拍完,不然不好接戲。”
王導認可地拍了拍他的肩,沖眾人道:“繼續拍攝,大家抓緊時間!”)
“成城。”寂月跪坐在地,滿眼哀求,伸著血流不住的右手,握緊成城的手。
“我不會幫你,他日戰場相見,絕不會手下留情!”成城眼中厭惡彌漫,狠狠甩開,拂袖而去。
這之后,他再也沒見過寂月。
有軍士看見他時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坐在帳中,點盞油燈,癡傻地望著手里一支玉簫。
而寂月,他喜歡在夜晚出帳吹風,隨手摘一片葉子,吹一首曲子。有時銜著葉子睡著了,夢中喚著成城的名字。
時間,過去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