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看熱鬧的能耐,無論王公貴族、豪門商賈,還是赤腳貧民,向來都是隨聽隨到。
不出半個時辰,宗人府奉旨查辦福王府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洛陽城的大街小巷。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年代,難得有這么一次看熱鬧的機會,洛陽城里的百姓又怎么會錯過?
更別是這次是令人恨得牙癢癢的福王倒臺,就是種地的農夫聽了,都扔下錘頭,跑來圍觀。
其實吧,福王也是挺慘的。
本人沒有什么大志向,有的時候實在急眼了,也能當機立斷,給你整一出大義當先的勢頭來。
但是就和魏忠賢一樣,被黑的不要不要的,人在家中躺,鍋從天上來。
就好比明末那會兒,闖寇圍攻洛陽,韃清的《明史》里記載,朱常洵純粹就是一個要錢不要命的貨色。
咋回事兒呢?
當時,洛陽滿城的文武都苦苦懇求朱常洵,讓他出錢犒賞守城軍隊,好提振士氣。
但富可敵國的朱常洵卻陰陽怪氣兒的做了鐵公雞,一毛不拔,這間接導致了守城明軍嘩變。
最后,李自成攻入洛陽,將肥胖得不能跑太遠的朱常洵抓住,然后就是震驚天下的“福祿宴”。
流寇將朱常洵當作肥豬,洗刷干凈后又去毛,投入已燒成沸騰的鼎中,連同已頭死鹿一起煮了。
當然,這是韃清單方面的說法。
《明史》那玩意兒當童話故事讀讀就行了,要是把他當真正發生的史實來看,那你就輸了。
現在的朱常洵,搶占民田,讓無數百姓家破人亡的事兒對他來說,再不過稀松平常。
至于“福”字頭產業遍布全國,民間盛傳的那些福王府富可敵國的事跡,那也都是真的。
雖說沒干什么好事兒吧,但是在大義上,這貨向來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鄭貴妃被打入冷宮,他當時氣得不行。
可轉念一尋思,自己母妃要是沒干啥錯事,皇帝為啥要將她打入冷宮,這不符合常理。
于是乎,那氣兒也就消了,并沒有做什么過激之舉。
對福藩宗室子弟的僭越皇權,他從不過問,也很少去挑頭做什么對抗朝廷的事兒。
可問題就出在這上邊。
你福王體量這么大,全天下人都知道,凡是和福王沾親帶故的,都自稱福藩宗室子弟。
大大小小的加在一起,沒有幾千,也有幾百號人。
這幾百宗室子弟,遍布全國,有的扛起“福”字號大旗行商,專干那些朝廷明令不能干的買賣,有的則是橫行鄉里,魚肉百姓。
當時,朝廷的宗人府還沒有改制,根本威懾不到這些宗室子弟。
就算后來改制了,在沒有真正處理一個“地頭蛇”之前,各宗室也就只把宗人府當個響屁,崩出來就沒了。
地方官不敢管,邊關有司遇見福王車隊,明知里頭裝著朝廷的違禁品,也不敢查辦。
這一來二去,福王體系就形成了。
雖說福王沒有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卻也是因為他的不聞不問,愛搭不理,直接導致了這個體系的形成。
簡單一句話來說就是,福王只顧著在王府享樂、吃喝,然后沒事兒干了,壓榨一下洛陽百姓,大有后世死肥宅的作風。
其余的福藩宗室,卻是飄得厲害。
對朱由校來說,想徹底打破這個福王體系,讓宗人府起到威懾全部宗室的效果,朱常洵這個擋槍的,還就得給他真斃了。
斃了朱常洵,基本也就不會有什么王爺敢出來跳了,至于他們在府里嘴炮,朱由校懶得管。
鍵盤俠這么多,你管得過來嗎?
后世的都知道,宗室們耗費的錢糧,事到如今,實在是太多了,要是能省下來,兩個寧錦防線都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