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準了?!”
陳策也沒想到,瞪圓了眼睛。
“那倒沒有。”
王朝輔重復了一邊朱由校的最后一句,連陳策也是秒懂,旋即哈哈大笑,望向劉元斌時,眼中也滿是驚喜。
他實在沒想到,皇帝會如此看重這家伙。
這話要是別人去問,只怕尸體都已經涼了,劉元斌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居然保住了那些孝陵衛和親屬。
殺葉向高全族的時候,滿朝文武都在勸,皇帝不一樣說殺就殺。
“什么意思,陛下最后在說那什么茶,我一點兒也沒懂。”劉元斌見這兩個人笑著,更是蹙起眉,差點發火。
“公公,你與他解釋吧。”
陳策拍拍屁股,叮囑叫劉元斌以后行事不要這樣沖動后,便就站起來,說道:
“陛下怕是在南直隸一帶還要有大動作,我還要調度兵馬,這就先走了。”
“軍中事務重要,陳帥先去吧。”
王朝輔一拱手,同樣是目送了陳策離開,才是沖著劉元斌道:
“小子,你知道陛下方才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嗎?”
“舊茶不要,要新茶,難道是…”
過了這么久,劉元斌才姍姍反應過來,張大了嘴:“陛下是在說,可以不殺那些孝陵衛軍,但是要找個替死的,把罪名全推上去?”
“是極——!”
王朝輔得意洋洋道:“陛下是誰,那可是大明朝的皇上,諭旨下了怎可收回,但要是想不殺,那也有跡可循。”
“不殺這種字眼,陛下不能直截了當的講出來,卻是可以從田爾耕或者咱家的嘴里代為說出來。”
劉元斌點點頭,心中第一次知道了帝王心術的厲害,這要是沒有高人指點,自己只怕還不知道得了圣恩眷顧。
隨即,他臉上笑容一滯,又張口問道:
“那這個替死鬼會是誰?”
“還能有誰,負荊請罪的那個孝陵衛指揮使——吳燁!”
王朝輔沒管劉元斌聽見這個名字神情的變化,只管拉著他來到一處偏僻地方,正色道:“將軍要記住方才大帥的叮囑,這次能成,那是上天護佑,陛下圣明。”
“有一次就行了,以后切莫再犯。”
“你是領兵打仗的,咱家呢,是在陛下身邊獻讒言的,本本分分干好自己的事兒就得。”
“將軍在朝堂上,除了報捷以外,別的事兒就算陛下問你,也不要輕易吐露真實想法。”
“人言可畏,流言可殺人啊…”
“戰策也不行說?”
劉元斌啞然,第一次接觸這些的他,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覺得不可思議。
“將軍,您見陳帥、戚帥他們,在朝堂上說過什么?”
王朝輔目光飄到一側的山水之間,淡淡說道:
“領兵出去了,兩軍陣前,怎么打仗那是你的事兒,可在朝堂上,戰策是陛下和那些大臣們決定的。”
“文武殊途…!”
劉元斌一想,這倒也是,陳策在西南戰時,兩軍陣前,說起戰策來那是滔滔不絕,調度大軍,也是有條不紊。
可是在朝堂上,他一個堂堂的勇衛營大將,卻沒見發過幾次言。
還有英國公張維賢,也都是按照天啟皇帝吩咐辦事,除了賣傻以外,從沒主動提出過什么策略。
這都是老奸巨猾啊…
想到這里,他連忙回去,奪過還沒來得及端走的那盞都勻毛尖,回來恭恭敬敬給王朝輔端上,拜道:
“公公的教誨,元斌一字不落都記住了。”
盡管茶早已涼了,王朝輔還是哈哈大笑,受到這位武將的尊敬,心中委實好受不少,便接到手上一飲而盡,將他挽起,頗有苦澀地道:
“外人在時,將軍切莫和我拘泥禮數,叫一些人看了,怕是要斥將軍做閹黨,一些無知百姓聽了,總會喊罵。”
“傳到親族之間,名聲不好。”
說完,徑自離開。
劉元斌端著茶杯,愣愣看他離去,不忍之時也在心中暗下決心,窮極此生,定要出人頭地,封候拜將,光宗耀祖!
要叫那西虜蒙古,餓死不敢南犯,要叫那塞外建夷,見了自己的劉字將旗,就嚇得魂飛喪膽,高呼爺爺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