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化中乃東林六君子之一,在民間聲望甚隆,朝中雖然只是都察院的副都御史,地位卻也極其顯赫。
他立即站出來,義正言辭道:
“啟奏陛下,這是造謠,臣為人如何、為官如何,滿朝皆知,臣根本不用多說!”
“那些寫揭帖的小輩后生不過是學藝不精,落榜后義憤難平,臣建議嚴懲造謠生事者!”
袁化中這一領頭,余的人心惶惶的涉案人等盡數都是浮出水面,膽子也壯大起來,李元薦隨后說道:
“陛下三思!”
“臣是有一個族中子弟來京就考,可是臣一直將他安置在親屬家中,與他斷絕往來,為的就是避免生事,為陛下、朝廷帶來影響!”
“臣請陛下徹查此案,不可輕易相信傳言,還臣等一個公道!”
聽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朱由校臉上變得極其精彩。
好家伙,看這廝一副受委屈又憤憤不平的樣子,裝的是真像!
若非是朕提早從許顯純和黃華堂那兒收到李之令就與貢生在李府兜售試題的消息,這一時還真分辨不出來!
“斷絕往來?好一個斷絕往來!”朱由校冷笑,甩出一份密奏,道:“堂堂的三品大員,東林名士,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欺君,竟臉不紅氣不喘!”
“朕依你,朕這就還天下間的落榜寒士一個公道!”
這份密奏甩落在地,由排頭的內閣首輔韓爌,內閣次輔魏廣微,及軍機房的眾人先后傳閱。
看見的人,有些是面色蒼白,有些是強忍怒火,還有的則是渾身顫抖、冷汗直冒,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等李元薦看見密奏的時候,心中嗡的一下。
這份奏本是錦衣衛指揮使許顯純所奏,有商人黃華堂的供詞及在李之令手中提前拿到的試題為證。
密奏中稱,北鎮撫司秘密調查到戶部侍郎李元薦利用同考官職權之便,與其余十三名同考官相互勾結,令其族人李之令及貢生王平安、鄭建羅等人密謀兜售試題的證據。
鐵證如山,認證物證俱在,說什么都沒有用了。
完了,全完了…!
李元薦手中的那份密奏不自覺掉落在地上,他也是彷聞驚雷,失魂落魄地癱軟在大殿之上,丹陛之下。
“陛下,臣請斬李元薦!”
“此獠之所作所為,千年罕見,亙古未有!若不嚴懲,如何示黎民以威,如何安寒士以德!”
“陛下,李元薦非死不可!”
“恥辱啊,這是奇恥大辱!”
韓爌在如此浪潮之下,才是后知后覺地發聲,他顫顫巍巍起身,老淚縱橫道:“臣身為內閣首輔,統率百官,處政不明,不能為陛下分憂解難,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會試舞弊,臣事先竟全然不知…陛下,此事足見臣年邁昏聵,請陛下恩準臣辭官歸去,頤養天年。”
證據一出,滿朝文武才是如同恍然大悟,無論與李元薦有仇的,還是曾經暢游詩會的同黨,俱都紛紛出言喝罵。
直到聽見韓爌請辭的話,殿上才是肅然一靜。
朱由校將目光轉過去,盯著伏跪在地的韓爌,這次卻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恩準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