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你叫我來做什么?”
熊廷弼看了看四下,發覺這里就是一個尋常的小酒館,這才放下戒心,緩緩落座。
“伙計,來一壺燒酒,兩碟涼菜。”洪承疇向樓上招了招手,微微一笑,將兩只酒杯倒滿,“在遼東共事這么些年了,也沒好好的見過一面。”
“嗯。”熊廷弼望著酒杯,一言不發地飲罷。
“哈哈,熊經略還是這么爽快啊!”洪承疇不無意外,起身又給滿上一杯,說道:
“先別急著喝,咱倆今天有的是時間喝酒。”
熊廷弼望了望酒杯,“你叫我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就是要來喝酒嗎?”
“喝喝酒,敘敘舊,怎么,經略不愿意?”洪承疇笑了笑,舉起酒杯,“來,我敬經略大人的復遼偉功。”
對此,熊廷弼心中倒也是沒什么抵觸,沒有吭聲,只舉起酒杯與前者微微一碰,喝了半杯。
洪承疇自然留意到,不過也沒再說什么,放下酒杯,似無意道:“我這個遼東經略,恐怕是做不了多久的。”
“你這話什么意思?”熊廷弼對政治的事情一向缺乏敏感,皺緊了眉頭。
“你先是遼東巡撫,現在又做了遼東經略,足見當今陛下對你的器重,怎么我卻見你整日的愁眉不展?”
“唉!”洪承疇重重嘆口氣,然后望向熊廷弼,似笑非笑,“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熊廷弼眉頭皺得更深了。
“皇太極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人,起碼,比努爾哈赤那個老東西難對付多了。”洪承疇答非所問,自顧自又喝了半杯。
熊廷弼沒想到在遼東還有人與他想的一樣,正詫異間,卻聽洪承疇慢悠悠說道:
“你急于勸諫的心思,我明白,可你不應該在大朝會直奏陛下,你知不知道,滿朝文武,等這個消息等了多久。”
“你這份直奏一上去,陛下怎么可能不龍顏大怒?”
“我不后悔。”熊廷弼還以為是來批評他的,轉頭冷笑一聲,手緊緊捏住了酒杯。
“就是你洪亨九,在朋黨之爭上也超脫不得。”
洪承疇聞言哈哈大笑,“光風霽月?我可向不是這種人,你熊飛白也不是!”
正在這時,店里的伙計端著盤子走來,兩人都識趣地閉上了嘴。
“客官慢用!”
伙計將盤子里的一壺燒酒,還有兩碟涼菜放在桌子中間,便就趕緊離開,到別處忙活去了。
待伙計離開,洪承疇夾了一口涼菜放在嘴里,入口絲滑的涼意,使得他心中愉悅不少。
“來,我敬你。”
熊廷弼不為所動,洪承疇也不覺得尷尬,繼續舉著,“那…,敬陛下圣明,敬大明昌盛!”
“干了——!”熊廷弼這回沒有猶豫,喝的比他還要快,一仰脖,酒杯就見了底。
“哈哈哈,你呀你呀!”
洪承疇現在才發覺,這個人真的是很有意思,有時候頑固的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有時候,又天真的像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我們真該早點見個面,喝一點的。”洪承疇夾起涼菜送進嘴里,眼中變得有些黯淡。
熊廷弼不解。
“你說什么,你坐鎮經略府,我在參議署,相隔不過兩條街,想見面隨時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