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倒不是說在考她了,只是朱由校單純的好奇,這個在歷史上連姓名也沒留下的一時名妓,到底能懂得多少。
袁寶兒知道了眼前這個人便是當今天子,盡管她生性淡然,卻也忍不住心下蕩漾。
當今天下,又有幾個女子有幸能面見天子的,莫說那些名門閨秀,青樓歌姬,只怕也是絕無僅有。
她一聽此問,對答如流:
“廠公于陛下,不只是單純的主仆,作用甚于當朝大臣,其弊也更甚于當朝大臣。”
說到這里,她非常聰明的微微向后一瞥。
朱由校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魏忠賢這貨此時想必就在門外偷聽,而且就方才這句話來說,她到底想著什么,現在也能猜得出來。
“想不到你身處青樓,看得卻遠比那些所謂的大賢要深遠,好,好,好。”
皇帝一連說了三個好,門外的魏忠賢一顆懸著的心也算是落了下來,袁寶兒入宮也就算是板上釘釘了。
這樣一來,繼客氏之后,自己在宮里總算又有了眼線。
當然,魏忠賢一番順水推舟,成全朱由校與袁寶兒的美事,也不僅是為諂媚圣意,也有在為他自己考慮。
畢竟圣斷無常,縱使是他,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袁寶兒是受了他的恩惠得以入宮,日后受寵,也能想起今日這番恩情,有什么事,暗中提醒一番,也就好辦得多了。
就是魏忠賢心中隱隱有些不確定,本以為一介青樓女子,威逼利誘一番,也就能讓她害怕自己,聽從自己的吩咐。
卻沒想到,這袁寶兒竟能看得出來自己與皇帝真正的關系。
不過無論如何,客氏出宮以后,袁寶兒如果入宮,倒也有一半算是自己的人了。
朱由校倒是沒有考慮到魏忠賢打著讓袁寶兒入宮做眼線的想法,只是在上下打量著她。
“愿意入宮做朕的皇妃嗎?”
袁寶兒感受到皇帝火熱的目光,心中抑制不住的砰砰直跳,垂眸不語,臉龐微紅。
朱由校也只是含笑望著她,想來這天下間,沒有什么女子會抵擋得住這般金錢權利的誘惑。
就連那些姿色上佳的秀女,也盡是為此入宮。
不多時,袁寶兒輕聲回道:
“陛下恕罪,深宮規矩太多,民女不愿遵守這些條條框框,留在民間做一歌女,倒也自在。”
“惟愿陛下能常來桂春坊,找我聽曲…”
朱由校一愣,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堂堂皇帝,金口玉言要一個女子進宮做皇妃還會被拒絕。
這樣一來,心中頓時對她更加感興趣了。
不過朱由校也沒著急,想想說道:
“既然你無意進宮,朕也不好強人所難。”
“傳朕旨意,后庭花一曲從此不再算作是禁曲,賜予桂春坊金字招牌,袁寶兒只賣唱,有敢于脅迫者,論罪。”
袁寶兒似乎松了口氣,欠身說道:
“民女謝過陛下。”
命人將袁寶兒送回桂春坊后,朱由校信步走出客房,來到魏忠賢跟前,瞇著眼睛將這老太監從頭到腳審視了一番,直令后者心中發虛。
過了一會,朱由校移開視線,淡淡說道:
“你有心。”
魏忠賢連忙笑道:“為陛下分憂,是老奴的本分,陛下不必說這么多,只是這袁寶兒…,陛下真的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