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朱由校笑笑,灑脫說道:
“沒事,隨她去吧,這等女子,在民間才是鶯雁自在,叫她入宮,反倒是鎖住了春華。”
魏忠賢連連點頭,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似的。
袁寶兒抱著琵琶回到桂春坊,沿途身后都有廠衛跟著,她知道這是好意護送,卻還是不免緊張。
直至回到待字閨房,總算是松了口氣:
“終于…”
她坐在銅鏡前面,目光變得有些茫然,心中還在念著方才那灑脫自然的年輕天子。
過會兒,桂春坊的老鴇鄭氏走進來,與她抱在一起。
“我的寶兒,你竟然回來了!”
“干娘…,我從沒有見過今日如他這樣的人。”袁寶兒與老鴇抱在一起,輕聲說道,肩膀還在微微顫抖。
“那個年輕人是誰?”
“是當今天子…”
“怪不得,怪不得他身上掛著宮中才有的玉佩。”鄭氏聽了這話,捂著嘴,不可置信的后退兩步,拉著她坐在床上,輕聲問道:
“與我說說,他是個怎樣的人?”
一提起朱由校,袁寶兒眼中既透著向往,又顯得害怕,“他…,他很年輕,白白凈凈的,倒沒有很令人害怕。”
“只是在他身邊那些人,個個都是兇神惡煞的,叫我一看就想要敬而遠之。”
“干娘,我還看見魏忠賢了…”
正說著話,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兩人同時渾身一顫,徐氏伸手安撫她幾下,起身開門道:
“是誰啊?”
來的穿著尖帽,腳踩牛皮靴子,分明是東廠的一名檔頭。
他身后還跟著幾名同樣腰挎雙刀,一身白衣的番役,拉著一塊橫匾,上書三個金色的蒼勁大字——桂春坊。
只不過往日態度強硬的番子們,現在卻態度柔和,他們站在遠離門前一步之外,靜靜等著。
檔頭見了徐氏,抱拳笑著說道:
“徐夫人,想必我們的來意寶兒姑娘已經與你說過了,這塊匾是當今天子御賜,快些換了吧。”
說著,檔頭望向縮在后邊的袁寶兒,露出陽光般的微笑:
“寶兒姑娘,深夜叨擾,實在不該。”
“陛下見姑娘所用的琵琶太過老舊,于心不忍,便命人從宮局之中挑選一把,叫我送來。”
袁寶兒將這嶄新且華麗的琵琶接在手中,眼神一亮。
“替我謝謝陛下。”
“應該的,姑娘太客氣了。”檔頭沖她笑著,抬頭便是向正干活的番子們嚴厲的一聲喝令:
“快把匾掛上,不要擾了桂春坊的寧靜!”
這般動靜,早將周圍鄰里及行人驚動,于是紛紛圍過來駐足觀看。
眾人都是驚嘆不已,說這桂春坊時來運轉,撞了大運,天啟皇帝微服私訪與袁寶兒有了這樣一段邂逅,可謂佳人佳話。
廠衛在門前做苦工,這面子也是真大!
也有人感嘆,這件事不過幾日,怕是就要傳遍大江南北,本來聽曲一難的袁寶兒,只怕更與他們這等平民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