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清純和騷媚渾然一體的女人,的確在民間罕有,只是朱由校卻沒有像周圍那些人一樣,看得癡傻。
平日在宮里,什么女人沒見過,丁香閣的所謂聰兒姑娘確有一番特質,卻不足以令朱由校多看幾眼。
熊汝霖和云五色回過神來,方才留意到,那位富家公子,卻是四處張望,似乎對眼前這位頭牌毫無興趣。
云五色問道:“這林聰兒乃是陜地有明的歌妓,不知多少達官顯貴,豪擲千金,為求單獨聽她彈唱,黃兄怎么好像并不感興趣。”
熊汝霖笑道:“我看不會,世間哪有男人會對這樣的女子沒有半點兒想法?我看是黃兄見多了京城美女,看不上這等庸脂俗粉罷了。”
云五色看他一眼,不無抵觸。
“熊兄,你這是受了人家的錢財,就開始為他人說話了吧。”
熊汝霖無奈一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這玉佩太值錢了,而他,確實非常需要這筆錢。
他忽然想起什么,問道:
“云兄,去歲我托你之事,可是有了什么眉目?”
云五色眼中閃過一抹歉意,長嘆一聲,“熊兄所托,極是不巧,我找人問了問,家兄的案子,實不歸刑部辦理。”
“此案牽扯甚多,多家已成冤獄,由東廠繞過三法司接手,東廠辦案,熊兄也是知道,這些番子一向寧抓錯十個,也不放過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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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剛到,西安的天氣便開始忽冷忽熱了。
一隊身著精良甲胄的勇衛營官兵才從街上走過,便有兩名身著長衫的士子搓手走入一家青樓。
在這個年代,青樓絕不簡單是后世理解的“妓院”。
文人騷客、縉紳富賈,大戶子弟們皆愿來此附庸風雅,看戲聽曲,這種紙醉金迷,足以令世人忘卻許多事情。
一門之隔,樓外尚有無家可歸的百姓蜷在角落瑟瑟發抖,而這里確實一片的歌舞升平,喧囂熾烈。
“你這窮書生,丁香閣也是你能來的地方?”
走進門的兩人沒有去管小廝的扯皮,推開風帽,其中一個露出一張笑瞇瞇的臉。
方才還要推人的小廝頓時一喜:“啊呀,是云爺!”他轉身對門內高喊道:“云爺來啦!”
隨后,樓內的小廝、跑堂一遞一聲地重復著向內通報。
“云兄,你到底來了!等得我好苦!”一人一路喊著,從樓上轉下,大步流星的走過來。
他來到眼前,雙手拍了拍云五色的肩膀,笑道:“雪前故人來,古都會老友。好事,好事啊!”
二人攜手進門,登上樓梯,走過廊道,來到觀臺坐好。
一年多以前,他倆在真定分手,約定勤學苦讀、為國效力,至今才得以再見,自然興高采烈。
何況,此時的兩人都已不再是普通秀才,都在天啟六年的秋闈高中舉人,半只腳踏入仕途,只等數月后的殿試面見皇帝。
坐下后,看起來斯文的云五色卻率先起身滿了一杯酒,舉起來道:“去年京郊一別,沒想到重見已是一年之后,熊兄仍是如此的意氣風發!”
熊汝霖長得就不像讀書人,健壯得不像話,更為豪爽,接過酒便仰脖喝得干干凈凈,笑著說:
“園中紅杏將開,不料飛雪欲來。眼下,陜地秋寒料峭,不亞于寒冬哩!”
云五色聞言,臉上的喜悅淡去一般,緩緩坐下,低聲道:“熊兄隱喻可是今歲朝廷調兵二十萬于陜地,風雨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