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次不是平臺召見,這里也不是巍峨高聳的皇極大殿,但只要見的人在這里,這里就是天聽所在。
熊廷弼懷著極為崇敬的心情,整理了下因一路顛簸而有些歪斜的甲胄,遂而深呼口氣,大跨步上階。
一到關內,全部將領都是目視過來,山海關總督王之臣與熊廷弼有過些爭執,神色顯得有些不自然。
“愛卿近來可好,可想死朕了。”朱由校大聲發笑。
熊廷弼聞言一愣,喉頭有些哽咽,噗通一聲,跪在階下,“臣熊廷弼,參見吾皇萬歲!”
“快起來,快起來!”朱由校站起身來,親自將他扶起,握緊了他的手,“愛卿,獨撐遼東,苦了你了。”
熊廷弼一個鐵血男兒,竟被這一句話說得眼眶濕潤,仿佛多年來的困難、辛酸,全部得以釋放。
就這一句話,讓他覺得自己從萬歷一朝開始,鎮遼十余載,全部都值了。
“陛下…”熊廷弼踉蹌起身,“臣好,臣一切都好,陛下都好嗎?陛下還能親征嗎?”
朱由校拉著熊廷弼,來到御座一旁,笑道:
“朕從未比現在更好過,西南之戰后朕便沒有親征過,就等著這次討滅建奴的機會好大展身手。”
“當然,仗還是你們來打,朕只要奴酋的首級。”
熊廷弼微微一笑,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在遼東經略這個火爐上烤的位置上,做得如此安心。
“陛下放心,臣會盡量抓活的奴酋回來,讓陛下砍這一刀!”
朱由校笑道:“愛卿說的話,朕無有不信的,朕也知道,愛卿從不說沒有把握的話來誆騙朕。”
“王承恩,宣旨吧。”
由于王朝輔是乾清宮的管事太監,宮內事務繁多,實在出不得宮,所以現在朱由校帶出來的,一般都是王承恩。
王承恩聞言立即上前,高聲宣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熊廷弼于本朝,鎮遼五載,收復全遼,屢敗偽金,有大功于國。特加左柱國、太子太保,領兵部尚書銜,總督天下兵馬,東討建奴。
其手中尚方寶劍,此后有權先斬后奏,處決總兵以下將官。另發帑金五百萬兩,糧草五千萬石,以資作戰!
此戰,務必竟全功,一戰討滅建奴,家國血仇,是該復時。欽此。”
熊廷弼心神俱顫,連忙走向御階,單膝跪地,大聲呼道:“臣熊廷弼,接旨謝恩!”
朱由校來到關城上,目送熊廷弼翻身上馬,遠遠馳去,默默道:“王承恩,你說說,這次熊廷弼能順利滅了建奴嗎?”
王晨恩笑道:“陛下多慮了,我大明天兵四十萬,就算一路十萬,也比建奴全國之兵要多。”
“現在不是薩爾滸了,九邊諸軍,無不是久經善戰的強軍。”
“爺,老奴的末日就要到了!”
朱由校聞言看向王承恩,哈哈笑道:“你說的不錯,是朕多愁善感了,來呀,傳旨回京。”
“叫他們為朕擺好慶功宴,提前準備敘功大典!”
“朕要用老奴的腦袋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