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將領,勞倫斯現在有十足的把握判斷,自己的對手是一個根本沒多少實戰經驗的年輕人,也只有不懂裝懂甚至真覺得自己懂了的年輕人,才會在如此劣勢下做出賭徒般的行為。
這么不要命的打法,就算他真的能贏得局部勝利,也必定傷亡慘重;而這種統帥不要說靠他幾乎死傷殆盡的軍隊究竟能不能保住自己贏得的戰利品;又該如何讓付出了巨大犧牲的士兵繼續心甘情愿的服從他的命令?
而事實上勞倫斯對這種年輕人并不陌生,甚至非常喜歡這種“自命不凡”的家伙——這種人一般多少有點兒能力,至少比某些連命令都執行不好的蠢貨強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一般對“天降大任”——背黑鍋——并不抗拒,甚至還會對自己表達無限的感激之情。
那種讓別人背黑鍋,別人還擔心能不能背好的感覺真的不要太好…就比如現在。
就比如現在,對手打破常理強行發動總攻,突破了自己最重要的外圍防線,但能突破防線和攻克防線之間還是有區別的…至少到現在為止敵人也只是突破了自己的防線,并不能攻克擁有重火力和精銳步兵據守的陣地和炮臺。
當然,如果不能盡快完成突破,和炮臺守軍取得聯絡,這些孤軍奮戰的據點還是會一個接一個陷落…畢竟彈藥是會耗盡的,而再精銳的部隊也不可能在幾倍的敵人圍攻面前堅持太久。
勞倫斯打算做兩手準備。
首先他要策劃一場反攻,如果對面只是群不怕死的瘋子暴徒,那么他就重新封死北城門,包圍殲滅敵人正在不斷穿插推進的主力軍。
如果他們還記得自己是一支軍隊,那么就組織一場突圍,將外圍陣地和炮臺的部隊撤出來。
以現在的情況判斷,想靠先遣軍這兩個步兵師守住整個卡林迪亞港同時鎮壓城內的暴亂,貌似是不太現實了,但如果收縮兵力,將防線放在貴族區和港口區一代還是綽綽有余的,足以擋住對面瘋子。
剩下的,就是死守陣線等待暴風雨結束,或者帝國瀚土艦隊歸來,將士氣衰竭傷亡慘重的敵人一舉擊潰。
只要艦隊能及時抵達,依靠艦炮進行幾輪火力覆蓋,足以擊潰一群沒有火炮,缺乏后續增援和補給,士氣低下的瀚土渣滓。
“總而言之一切都要等到艦隊抵達,只要艦隊從港口發起進攻,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在那之前我們要做的就是死守港口,都聽懂了嗎?!”
“遵命!”
……………………
當帝國先遣軍一片慘淡的時候,勒諾這邊也隨著戰斗進入白熱化,逐漸開始顯露出來。
用一個詞形容他現在的心情,那就是混亂。
無比的混亂!
如果說在下令開戰時,勒諾還能保持對整個軍團的大致控制,那么當攻破北城門之后,他能指揮的部隊就只剩下向城內進攻的主力;而隨著逐步推進,戰斗越來越激烈,部隊也越打越散,手里的部隊越來越少。
等推進到三分之一,除了身邊父親艾登大公派給他的衛隊,他這個一萬人的軍團長已經變成了光桿司令。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對面的帝國人似乎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士氣低落到只要聽到對面響起槍聲,這些守軍就會用最快的速度“原地解散”,還十分貼心的將武器留給了正在進攻的瀚土軍團。
然后勒諾就意識到自己對面的“帝國精銳”,八成也是和安森·巴赫的那個“卡林迪亞軍團”同等貨色——只不過和摳門的副司令大人相比,帝國先遣軍顯然更“慷慨”,至少把軍裝和武器都配齊了。
這個驚奇的發現讓勒諾喜憂參半,高興的是對面有一幫比自己這邊更加臭魚爛蝦的友軍,憂的是再爛的軍隊也是軍隊,敵人的兵力恐怕遠遠不止情報上的兩個步兵師而已。
這是他們僅有的機會,如果讓暴雨再持續下去…甚至不需要幾天,陣線外圍松軟的土地就會變成困死所有人的沼澤;帝國的炮兵甚至不需要瞄準,只要將射界固定在沼澤地范圍內,就能殺死他們一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