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哪怕打得再亂,勒諾也不敢停下;他必須繼續進攻,不斷地進攻,讓對面沒有絲毫喘息的余地。
依靠無組織無紀律,裝備水平低下的瀚土軍團,在正面硬碰硬的戰斗中絕對打不贏同等兵力的帝國線列兵方陣——這也是為什么克洛德·弗朗索瓦會如此慷慨的緣故。
而且以勒諾對自己麾下這支成分復雜的軍團了解,如果自己這邊的進攻停止,甚至只是聲勢稍弱,眼下還在瘋狂圍攻敵軍陣地,“忠心耿耿”的瀚土士兵們恐怕會立刻士氣大跌,全線潰敗。
只有到最后一刻依然堅信自己能贏的人,才配贏得勝利。
因此已經賭上了所有的自己必須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一錘定音,才能有一線勝利的希望。
只要進攻,就有希望。
就能贏!
“進攻!進攻!進攻!為了瀚土的榮光!”
震天的殺聲中,勒諾嘶啞的吶喊穿透暴雨。
死守陣地的帝國列兵們目瞪口呆,驚愕的發現對面狂飆猛進的瀚土人變得越來越瘋狂,悍不畏死的發起一輪又一輪的攻勢,仿佛是打算用他們的血肉鋪出一條伸向港口的道路。
隆隆炮聲夾雜在雷鳴中從背后響起,隔著雨幕甚至還能看到炮口的閃光…勒諾大概能猜到,那大概是敵人在嘗試奪回被自己沖開的北城門。
一旦城門被攻克,敵人就會開始圍剿城墻東西兩側的軍隊;以瀚土軍團的裝備程度,在被徹底殲滅或者擊潰之前拿下有重兵屯守的炮臺和陣地的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
但勒諾已經管不了這么多了,或者說就算他想管也管不了,他根本無法和任何一支軍隊取得聯絡,只能繼續帶著身邊早已打散了的軍隊繼續進攻,也必須繼續進攻!
一槍打爆迎面迎面撲上來的帝國士兵腦袋,高舉戰旗的勒諾將自己變成了暴雨中的信標,引領著周圍被打散了的部隊繼續推進,沿著主干道繼續推進。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突破到了整個卡林迪亞港的集市廣場——這里是整個城市絕對的市中心,同時也是非常重要的交通樞紐,從城門延伸進城市的道路在這里匯集,然后變成一條更開闊的主干道連接港口。
只要拿下這里,至少能將帝國遠征軍徹底壓制在港口一線;即便無法取得勝利,也至少等于拿下了半個卡林迪亞港。
“所以…我怎么可能讓你們輕易過去呢?”
輕輕推了下臉上的單片眼鏡,盧瑟·勞倫斯望向雨中影影綽綽的身影;狂風暴雨中夾雜著撕心裂肺的怒吼和慘叫,宛若洶涌的洪水。
在他身后,三個步兵團已經在固若金湯的街壘后完成了列陣,漆黑的六磅步兵炮從街壘之間的縫隙中伸出,對準了街道正前方。
“炮兵就位,全體準備——!”
冰冷的長刀出鞘,持刀而立的盧瑟怒喝道。
作為先遣軍總指揮的長子,過去的他一直為了避嫌而以參謀的身份,在軍隊后勤和行政部門兢兢業業,強忍著他人看待“走后門”的冷眼,勤勤懇懇的奮斗了十幾年。
而今天,他要用瀚土人的血來書寫自己的驕傲。
屬于勞倫斯·伊戈爾的榮耀將在這里畫上圓滿的句號,屬于盧瑟·伊戈爾的輝煌將由此開始。
“射距五百米,霰彈炮——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