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最終白鯨港暴動一發不可收拾,那么我就必須想辦法彌補動亂造成的虧空;如果矛盾哪怕能稍微緩和在可控范圍內,一切就還有商量的余地。”
“為了維持殖民地的團結,守信者同盟必須存在;為了確保那幫狂信徒不會殺光殖民地的所有土著和異教徒,就必須給他們找一個更合適的敵人,把剩下的變成‘可以被容忍的朋友’…明白了嗎?”
話說到這一步,安森基本上已經是在向對方攤牌了。
菲爾比的表情很痛苦。
法比安給他灌的“清醒藥劑”非常有效,哪怕他剛剛經歷了二十七個小時不間斷的高強度審訊,從**到精神都疲憊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依然無法進入沉睡。
當然,那份藥劑其實是法比安從某位善良的女士手中,以“為安森·巴赫司令效勞”的名義弄到的…不過他必須要知道這些。
最令菲爾比痛苦的,是自己必須出賣某些人。
無信騎士團…最早是他們這些“帝國叛徒”們自嘲的稱呼,拋棄了自己的家族和信仰,渴望在殖民地擁有一個嶄新的開始,期望這是片不會受到約束的法外之地。
他們夢想成真了…當然是只有最開始的時候。
新世界的土著民們的信仰非常混亂,但并非十分的排斥外人,一定程度上他們甚至很歡迎白鯨港的殖民者,為他們帶來了新奇的文明和商品,雙方的交往非常和諧。
也只有最開始的時候。
于是這些拋棄了信仰的“叛徒們”開始自稱無信騎士團,同時為兩邊效力;他們既會保護殖民地的安危,也愿意為土著民雇主們效勞——即便深知對方百分百是某個邪神的追隨者。
這種狀態持續了很長時間,以至于他們覺得可以永遠持續下去。
當然,他們不是完全無法感受到空氣中的火藥味兒…殖民地的擴張和捕奴行為必然會激怒土著民,而殖民者也無法容忍自己身邊有這么多信仰邪神的異類。
畢竟哪怕殖民者中也存在舊神派,和龐大的秩序之環信眾相比也是絕對的少數;而為了在陌生環境中保持團結,哪怕原先不怎么虔誠的家伙也會變得狂熱起來。
盡管如此,菲爾比仍在為雙方的和平共處努力著,在茶壺街的酒館就是其中之一;雖然只是個小地方,但卻同時讓遭歧視的土著和新來的移民們,都能在最寒冷的冬天找到一個暫時的棲身地。
遺憾的是他也只能做這么多了。
“在白鯨港有一個土著民內部的信仰團體,他們有一個比較偏激的觀念,認為白鯨港和冰龍峽灣的城鎮與農莊,都是建立在土著…他們同胞的尸體上的城市。”
“他們將殖民者看成是吸血的寄生蟲,而白鯨港就是一個被強行撕開的傷口,將屬于他們的財富源源不斷的,像鮮血一樣從他們的手中抽走。”
“如果不殺光我們這些從海對面而來的殖民者,整個新世界將變成一具巨大的尸體,而我們…將會在尸體上建立一個死亡的國度。”
輕聲開口的菲爾比,拼命睜開已經疼痛不已的眼睛。
“嗯,的確是非常偏激的觀念,完全不符合實際——特別是忽略了殖民者對新大陸經濟發展做出的貢獻。”安森抿了口朗姆:
“還有嗎?”
“他們雖然是一個宗教團體,但信仰卻比較分裂,同時信仰三個邪神;呵呵…就和我們的舊神派一樣。”頭痛欲裂的菲爾比翹起嘴角,拼命維持的笑容看上去猙獰無比:
“這個組織的人數并不算很多,但分布極廣,幾乎包含了港口和周圍所有的農莊,并且極其團結,對外界尤其是我們這些殖民者非常警惕,對自己人也不是完全信任。”
“如果遭遇意外,比如被敵人抓住的話,他們就會利用一切機會自殺,而且肯定會敲碎自己的腦袋…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靈魂就寄存在頭部。”
安森挑了挑眼角:“就像你們那次做得一樣?”
“哪次?”菲爾比怔了下。
“沒什么!”
安森立刻停止了話題,將酒杯推到他面前,拿起桌上的口供起身走人:“審訊結束了——告訴法比安,從現在開始除了不能離開之外,讓他滿足你的一切需求!”
“一切…可我還沒告訴你我們的資助人是……”
“用不著了!”
在白鯨港內能夠有錢供得起一個由天賦者為主組成的武裝組織,并且能隱秘到所有人對此都毫不知情的家伙……
除了本地首富威茲勒家族之外,難道還能有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