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步槍的女孩兒像是嚇傻了似的,依然不管不顧的向前刺刀沖鋒,眼神中看不到絲毫懼色。
就在即將被觸手束縛的瞬間,巨大的怪物忽然一滯;全身上下的碎肢血肉忽然開始流膿,腫脹,腐敗潰爛,從“健康”的暗紅迅速化作肝紫色。
濃霧之中,一縷灰煙變成“煙箭頭”,撕開囊腫流膿的血肉,趁機鉆出。
搶在血肉怪物成型之前,安森就憑借【煙娛家】將近乎五克重的褻瀆之霧(總共也只有三百克),趁還未揮發的時候塞進了它體內。
原本這其實是為費爾·克雷西準備的“驚喜”,不過他逃跑的太果斷,脫離了安森的施法范圍;為了不把自己毒死,只得用在這頭怪物身上。
濃霧散去,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的血肉怪物已經消融成了膿水,裹挾著惡臭在爛泥地間肆意流淌,“消失不見”的費爾·克雷西再次出現在安森和莉莎的視線之內。
消失不見的左臂和左腿被丑陋的肉瘤所取代,被打爛的半張臉則還在不斷溢出膿水,甚至還能看到潰爛的痕跡,左眼的位置只剩下漆黑的眼眶,膚色也成了不健康的肝紫色。
顯然,盡管沒有直接中招,被血肉怪物吞下的“褻瀆之霧”還是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影響。
但安森同樣也已經快不行了…除了血脈之力,連續使用【煙娛家】的消耗加上卡米爾夫人造成的傷勢,讓他現在連保持清醒都困難——否則剛剛也不需要用假的“珠寶盒”嚇唬費爾了。
安森有氣無力的咬著煙斗,雙手插兜,故意裝出云淡風輕的模樣;身旁的莉莎端著上了刺刀的蒸汽噴槍,警惕的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看起來您是不打算放過我了,對么?”
望著氣呼呼的女孩兒和安森藏在衣兜里的左輪,費爾腫脹的臉上露出了難看的笑容,僅剩的右眼閃過一絲惋惜:“太遺憾了,我們原本可以有很多合作機會的。”
“抱歉,但我對不講誠信的合作者沒什么興趣。”安森聳聳肩,轉動的目光不斷改變著施法范圍,延長到足以覆蓋費爾·克雷西為止:
“說實話和你比起來,就連伊恩·克萊門斯都算是優質盟友了。”
“無信騎士團的首領?”費爾的瞳孔收縮了下:
“他確實是個不錯的人——在我正式繼承克雷西家主位置以前,一直都是他在代為管理無信騎士團和新世界的家族產業,之后也沒有抗拒交出權力,始終忠心耿耿,任勞任怨。”
“哦?”
安森挑了挑眉毛,扶正帽子的同時藏在衣兜里的右手叩開了左輪擊錘:“你就沒有懷疑過,這都是他故意裝出來的?”
“從未有過。”費爾·克雷西聳聳右肩,嘴角微微翹起:
“如果是想挑撥離間的話,還請您省省吧——無信騎士團對克雷西家族的忠誠超乎您的想象,不是那么容易被破壞的。”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畢竟很難想象他那種人會對你那么忠誠。”安森依舊是無所謂的口吻:“黑礁港的事情,他有沒有告訴你?”
“黑礁港什么事?”
“啊…所以他沒說。”
安森輕哼一聲,很自然的吐出了一口煙霧:“沒什么,也許是他覺得不重要就沒提吧——當然,本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您還真不是個容易氣餒的人啊,安森·巴赫總司令。”費爾·克雷西很無奈的笑了。
“彼此彼此。”
安森挑了挑眉毛,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我也曾以為您是個可信的人,但現實和想象還是有差距的。”
死一般寂靜的黑暗中,兩人“愉快的”閑聊著,仿佛對彼此都沒有了絲毫的防備。
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吐出最后一口煙霧的剎那,安森猛地拔出了藏在衣兜里的“匕首”左輪,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幾乎同時,乳白色的水汽迎面襲來;費爾·克雷西那殘缺的身影展現除了不符合外表迅捷,靈活閃躲的同時也已經再次逃出了安森的施法范圍。
在即將被一分為二的剎那,莉莎果斷開火,被命中的水汽炸開變成了淡淡的薄霧,擋住了兩邊的視野。
但費爾的臉上完全沒有一絲得到隱蔽的慶幸,反而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他只聽到了莉莎,卻沒有安森·巴赫的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