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斷的若瑟夫面色一怔,剛要說出的話被堵在了嘴邊;但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憤怒,不耐煩,無奈。
相反…微微顫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
他還會回來的,而且一定會再次詢問自己這件事情,拐彎抹角的從自己嘴里挖出哪怕一丁點兒相關人的情報。
若瑟夫很有信心…他已經看出來了,自己這位侄子其實和自己很相似,對上司遠沒有看上去那么忠誠,之所以為之效勞不過是出于無奈;時機恰當,自己的生命才是他心中第一位重要的。
當那一天降臨,他會來找自己,釋放自己,然后和自己一起從這個地獄里逃出去。
隱姓埋名,披荊斬棘,度過重重困難,并肩作戰,然后一切重新開始。
充滿刺激的冒險,與昔日友人如今仇敵的生死角逐,存亡一線的危機…光輝歲月又要回來了。
“是的,他還會回來的。”
輕抿嘴角,若瑟夫喃喃自語。
……………………
白鯨港議會,貴賓套房。
提著行李箱的威廉·戈特弗里德一邊走進房間,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從踏進議會起,他就被這里的奢華震驚了。
按照那位叫艾倫·道恩的書記官介紹,這里當初是為了迎接本土財政大臣而專門擴建的客房,奢華程度堪比他記憶中圣艾薩克學院的教授宿舍。
“原木地板和大理石臺階,看來殖民地的資源稟賦真的和傳說中一樣,但加工工藝似乎還是依手工為主,沒有看到太多機械加工的痕跡……”
“建筑材料以磚石建構為主,但能看到少量金屬材質的家具…所以城內那家鋼鐵廠的產量恐怕不高,而且基本都被拿去供應軍工廠的需要了……”
“暖氣管道?所以殖民地已經掌握了一些機械加工技術,有可能是軍隊帶來的,也可能是移民的機械師,但技術很粗暴,恐怕只有極少的地方能享受到這份技術……”
“房間內設施很豪華,但找不到一張書桌,也沒有任何可以閱讀的東西…嗯,我猜這里應該也沒有學校,大概他們也不覺得需要這些……”
威廉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坐在床邊收拾自己的行李;床很軟,真皮毛毯的質感和上面淡淡的香水味,都讓他想起了那位給過自己無數幫助的歷史系教授,梅斯·霍納德。
在威廉的印象里,這位教授似乎坐擁著超乎想象的財富,日常支出遠遠超過了他正常可以得到的收入五倍以上;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么,畢竟學院教授掙外快或者拉投資之類,也早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了。
最重要的,他是在自己被逐出學院時唯一一位替自己辯解的教授。
不過這位教授的下場貌似不怎么好,死于圣徒歷一百年末尾的克洛維城暴亂…這讓威廉十分痛心;沒有了梅斯·霍納德教授提供和整理的資料,自己對符文學的研究速度減緩了不少。
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自己一不小心成了審判所追查的對象,還被誤會和舊神派有關。
如果有機會他真想和那幫審判官聊聊,告訴他們自己根本沒時間關心那些毫無意義的突變人,圣艾薩克留下的符文學也不是出于獵奇心理,想要當個巫師什么的,它們有更重要的作用。
比如說…在即將遭遇風險和危機時,提前發出相應的警告。
“嗯?”
感受著胸口突然傳來的滾燙觸感,威廉將右手伸向引領內,從脖頸處掏出了一個純銀掛飾——三個相互重疊的,鏤空的古代符文,
面無表情的威廉,用兩根手指將微微顫動的掛飾提到了視線平時的前方;三個相互重疊的符文開始分離,像溶解般形成了類似“原初之環”形狀的交互圓環;其中代表“時間”的符文在迅速融化,代表“距離”的則紋絲不動,而最后一個“注視”符文則在不斷扭曲。
三個符文不斷交疊,分離,在液體和固態之間不斷轉換,冰冷的純銀在這一刻仿佛具有了生命,并且融化的液體并未滴落,而是上升的半空又被周圍的白銀吞噬,以完全違背正常物理法則的狀態運轉。
威廉凝視著變幻的掛飾,緩緩將目光投向了自己關好的房門,內心開始倒數:五、四、三、二……
“咚咚咚!”
不出預料的,清脆的敲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