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寨子周圍總有陌生人出沒,董賬房就懷疑是韓斌惹出了事兒,現在再一聽柳二芒罵的話,心里的猜測也就坐實了。
說實話,董賬房也覺得韓斌該罵,但不能這么大吵大鬧地罵啊!
畢竟韓斌以后可是要當大柜的,讓下面弟兄們聽到了,太折損威望。
有心想去勸勸,可也聽出來柳二芒是真惱了,覺得自己一個人去勸估摸著沒啥用。
就出門左竄右竄的,打算把寨子里的幾個老兄弟都叫上,一起去勸柳二芒消火。
就如董賬房估計的那樣,柳二芒是真的惱了。
惱到把韓辮子的牌位都給翻了出來。
韓斌跪著地上,后腦勺直冒冷氣。
直到這會兒他才知道,原來一直以來,那些自覺的辦的非常隱秘的爛事兒,柳二芒都是知道的。
不但知道,還沒少幫自己擦屁股抹痕跡。
好容易熬到柳二芒罵累了,趕緊起身去倒了碗水,雙手遞到柳二芒手邊。
“滾一邊去!”
柳二芒正是火大的時候,一腳把韓斌踹飛。水碗“啪”地一聲跌在地上,摔成幾瓣。
“哎呀呀,大當家的壓壓火,壓壓火!”董賬房搶步進屋,嘴里勸著柳二芒,伸手攙起了倒在地上的韓斌。
“給老子跪那!”柳二芒見韓斌順勢想站起來,指著韓辮子的牌位,嗷的又是一嗓子。
韓斌嚇得一縮脖子,麻溜地又跪到排位前。
“斌小子,不怪大當家的生氣。你瞅瞅你干的那些事兒,光我知道的,大伙就幫你擦了幾回腚溝子啦?”山寨一姓趙的老人兒叨咕了一句。
拉過把椅子坐下后,掰著手指說:“去年春天,你劫了一批高麗過來的山參。你知不知道,那是西北劉大帥的東西!他回過頭,就派了一個連的大頭兵過來尋么蹤跡。
那時候你在干嘛?帶著你那班小弟兄在怡翠樓喝花酒呢!
你知道大當家的費了多大勁,才掐斷了你留下的尾巴!不然啊,你小子就得被大兵堵在樓里面頭。
還有去年秋天……”
“唉~行了行了!”董賬房打斷了老趙的話頭兒。
一邊和著稀泥:“孩子嘛,不自己做幾回買賣,哪來的經驗!咱年輕那會兒,做事兒還趕不上小斌呢。”
勸住了老趙,董賬房偷眼看了下柳二芒,見他還是一張大黑臉。
嘆了口氣說:“咱這幫老家伙活著干嘛啊,不就是為了給孩子們長長眼嘛。惹禍了,幫著擦了不就完了。冀東這地頭上,現下還真沒讓咱打怵的棍子(勢力)。”
“呵,好啊!”
柳二芒斜了一眼董賬房。
把煙袋鍋子拿在手里說:“這小子前段時間,把小日本的鴉片給劫了。現在人家尋上門了,你那么能耐,去幫著給平平吧。”
“啥?日本人?”董賬房臉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
“那前兩天兒……”
“怪不得下面匯報,來的探子都神叨叨的。”
“哎呀,這可是大禍事啊,得趕緊想法兒應對!”
寨子里的幾個老人兒,誰不清楚日本人的厲害,一聽柳二芒的話,頓時全都驚了。
“都坐下吧~”
柳二芒往裝了一鍋子煙葉,耷拉著臉說了一句。
“還坐啥啊!”老趙跟犯了痔瘡似得,撅著屁股在屋里來回走。
琢磨了一下,對柳二芒說:“大當家的,不行咱就先收旗子躲躲吧。等風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