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鄰近午夜,場面逐漸安靜了下來。不是大伙兒鬧騰乏了,而是拉篇子(分贓)的時候,快要到了。
山上每個月都會給大伙發錢,不過也就是個壓手的錢,真正的大頭,要在每年守歲的時候才發,這是大多數綹子共同的傳統,一溜鞭自然也不例外。
柳二芒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掏出懷表看了一眼。一口干掉碗里的酒,豪氣的招呼一聲:“亮蘿卜片兒(蘿卜片=銀元)”
話音剛落,之前安排好的四個精壯漢子馬上起身,大踏步的走進了議事廳。
隨著四個漢子的身影消失,場子上不管是喝酒的,還是聽曲兒的,所有弟兄全都看向了議事廳的大門。
戲班子的班主鬧不清情況,見場面徹底安靜了下來,趕忙叫停了臺子上正賣力氣的一旦架。一個班子七個人略帶緊張的湊到一起,心里好奇的不行。
四個漢子沒讓大家等太久,不多時便一人一角邁著沉重的腳步,抗出了一個披著紅綢的大擔子。
擔子上面盛著小山形狀的東西,足有一米來高。不過用紅布蓋得嚴嚴實實,瞅不真亮到底是什么玩應。
四個漢字抗著擔子在場子上繞了一周,然后邁步上到戲臺子上面。
領頭的一聲吆喝,擔子桿兒同時下肩。盡管放輕了動作,不過擔子底兒落到戲臺子上時,整個臺面的木板還是忽悠的顫了一下。
韓斌用眼神請示了一下柳二芒,見他微微點了下頭,站起身來,扯著嗓子高呼一聲:“亮牌面~”
隨著韓斌的喊聲落下,擔子上的紅布被大力扯走。
“好~”
“利~市!”
紅布被掀開的一瞬間,大幾十號弟兄共同發出的叫好聲、口哨聲四起。
戲班子的七口子人直眼兒了,眼睛里只有擔子上碼放的滿滿的,用紅紙包好的整封整封的銀元。
“好家伙,這得有多少錢啊?”戲班子班主嘴里喃喃的叨咕了一句。
“少說得有一萬現大洋!”一個唱丑角的矬子愣愣的回道。
“沒見識的玩應兒!”戲班子的老板娘白了矬子一眼,砸吧著嘴說:“一萬現大洋才一百封,你看看臺子上得有多少?我估么著,少說有兩萬二三。”
幾個人擱那咋舌的時候,柳二芒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幾步走上了戲臺。
抖了下身上的老熊皮坎肩,揚著聲音說:“弟兄們,這些就是咱去年一年的收成,都是大伙兒流血流汗拾掇回來的。在這兒我得說一聲,辛苦大伙兒啦!”
“好~”
“全靠大柜領導有方!”
臺子下面一幫小子叫好的,拍怕屁的,喊聲瞬間鬧和成一團。
柳二芒抬手虛壓了一下,等下面安靜下來接著說:“咱一溜鞭兒離了祖地,在冀東這嘎達討生活不易。全靠大伙兒抱著團兒心往一處使,才闖出如今的聲勢。
折騰了這二年多快三年,算是勉強扎下根兒了。而關外面不知道還得鬧騰多長時間。所以我說啊,得了錢你們都別給我胡亂霍霍。
咱回頭周圍尋么塊兒好地兒,大伙擱一塊兒起個屯子,把家里人都給接過來,你們說咋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