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這么問,是想試探一下這個聰明的老和尚剛才把他摸透了多少。
“去庭院吧,四月山櫻充滿生機,在樹下品茶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圓海笑瞇瞇帶路,心里揣摩池非遲是不是故意問的,目前看不出來,不過他更傾向于‘是’。
這個年輕人無論心智、應對、機敏、還是聞音知內意的本事,都跟看上去的年齡不符,掌握不少信徒都不知道的佛學佛理,卻又不信佛,說明只是當成‘課外知識’來了解,其他方面想必了解得也不少,讓他剛才都懷疑這是后山的狐貍成精了。
他覺得跟這個年輕人聊天,比其他事有趣多了。
“圓海大師是高僧。”池非遲平靜而篤定道。
他確實想去庭院里喝茶。
“只是因為灰原小姐在庭院,對于小女孩而言,去禪房聽我們說佛理太無聊,而去看劍道,她似乎對劍道也不感興趣,應該還會待在庭院里,”圓海走到庭院邊時,停下腳步,看向在樹下拍皮球的灰原哀,難得沒有打機鋒,直白說出了自己判斷的依據,“之前灰原小姐提出自己待在庭院,池先生點頭表示同意也沒有過多交代叮囑,但遷就著,也未必沒有牽掛著,不會去其他地方久坐,人之常情罷了。”
池非遲也停下,看著走過來的灰原哀,“所以我才說圓海大師是高僧。”
第二次聽到‘高僧’這個評價,圓海不由好奇問道,“池先生,你覺得什么是高僧?”
池非遲垂眸想了想,“高不高,在于思與辯。”
思,是通讀佛經,明曉事理,將佛理與當前現實中的事理印證,才能產生屬于自己依佛教而衍生出的思想;辯,是說服他人的技巧,與人辯論時,也要善于觀察、分辨局勢,思維清晰靈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別人話里可以反駁的點。
別問他為什么這么想,中華那些跟佛教有關的故事看下來,占了這兩點確實就是高僧了,而思與辯的能力越強,水平就越高。
比如混成了唐皇御弟、西去取經的玄奘,如果說玄奘只會啰啰嗦嗦、故弄玄虛,他第一個不信,那估計是一個極度擅長思與辯的妖孽。
“也可以說是,慧。”池非遲補充。
說到底,還是要看聰不聰明。
可別跟他說什么前世種緣有慧根,聰明自然通透,能很快掌握思與辯,越聰明,以后的成就越高,這才是‘慧根’。
圓海雙手合十,朝池非遲深深鞠躬。
灰原哀抱著皮球走到近前,心里疑惑,卻停了腳步,沒再上前。
非遲哥和主持又聊了些什么,這架勢是什么情況?
圓海直起身,心里有些感慨,這只妖孽不知道是從哪里蹦出來的,沒背景也得有成就,更何況似乎還有背景……
“若有能力起風云……”圓海看著天際,卡住了。
“日月星辰變。”
池非遲好心幫圓海補了一句可以凸顯中二之魂的臺詞。
圓海收回視線,嘆了口氣。
看吧,人家表明志向了,就是要掀翻天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