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區區波折算得了甚么,更險的只怕還在后頭。你如今就要哭瞎眼睛,將來可如何是好?”
妹妹的臉色變了一變,想說什么,卻終未說出口來,只將頭垂了下來。
我轉向亞父:“亞父,依你看,朱襲為何會率先發難?”
亞父沉吟道:“一來,恐怕你無端失蹤的消息已傳到朱襲耳中,二來,自是為那金弦弓之故。他若有心搶奪,自然要趁弓在你手未穩,轄下州郡又未曾完全歸化之際。若是等三年五載之后,你根基已穩,人心思定,他再想奪弓,那可就更難了。”
張遠點首道:“正是如此。”
我又道:“瑯州是我南劍之盟門戶之州,亞父為何只派了兩萬人去守,萬一失守……”亞父笑而不語。
張遠道:“主公想必奇怪朱襲為何敢派大軍孤軍深入?我已與亞父探討,他必有后招,不會孤軍作戰。”
后招?莫非另有兵馬來攻?
張遠以欽佩的眼神看向我道:“主公英明。據亞父推測,朱襲必已買通其他幾路小股義軍,待時機成熟便會同時來攻,我軍需嚴陣以待,不可將大股兵力派去瑯州。”
亞父接道:“瑯州雖是門戶之州,畢竟積艷山才是南劍之盟根基所在。無論情勢如何,大股兵力都需留在積艷山。且吳悝雖只帶了兩萬軍,但有疏離在城內與他內外夾擊,費通勝算不大。”
他看向我,道:“我本擔心你先去瑯州解圍,所幸你先回了積艷山,如此甚好。”
我不如張將軍懂陣法,更不如亞父懂兵法,還是回來聽亞父調遣的好。
亞父哈哈一笑,面露欣慰之色。
妹妹忽道:“亞父說了,你如今身份不比往昔,不可再隨便廝殺于兩軍陣中,叫人小瞧了。”
張遠也道:“主公尊貴,應在后方督戰,不可親臨戰場。”
我有些不以為然。自古以來,哪個開國皇帝不是親冒矢石,躍馬于戰場的?但既然這是亞父的意思,我不便辯駁。
我轉過話題道:“亞父,那小校是否為五妹所殺?”
亞父嘆氣道:“此事倒是眺兒處置失當。玢州太守縛了那小校到此,我們都疑心他是朱襲心腹死士,來此詐降,眺兒便說要拷問他。也不知他是如何拷問的,那小校第二日便奄奄一息,口不能言。疏離看不過去,便一劍將他刺死了。”
我自己也覺自己的臉定然沉了下來,看向妹妹道:“睿琛,你可知道你四哥是如何拷打那小校的?”妹妹避開我目光,只囁嚅道:“我……不是很清楚……”
我轉向耿無思:“無思,你來說!”殿內忽轉寂靜,連亞父也不再開口。
耿無思看了妹妹一眼,小心翼翼道:“副盟主想必用了些手段,那小校不能走……也不能站,是被拖進來的,已不能眨眼……蕭娘子是看他實在不成人形,才給他一個痛快的。”
我已想到了言眺那些駭人聽聞的逼供手段:倒施逆行,輪回無門,天怒地怨兩界針,碎魄手……,重重一拳砸上案:“言眺是要給我掙一個殘暴不仁的名頭么?”
無人答話。半晌,妹妹道:“哥哥……區區細作,哥哥休再為他動怒了……四哥也是為了南劍之盟……”
我的太陽穴隱隱突動,泛出幾絲酸痛。言眺應該慶幸他的馬跑得慢,到此時還未上山。
“誰能肯定那小校一定就是細作?萬一他是真心來投奔我的,我如此待他,豈不令人寒心?”
張遠終于開口道:“主公不必再怪罪副盟主,那朱襲要我們還人之際稱小校是他內弟,一方霸主的內弟怎會隨意逃亡?他十有**是來當內應的。”
言眺卻于此時闖進殿內,猶不知我為小校事動怒,兀自笑到:“三哥,還是你的馬好,長得神駿,跑得也快,是從哪里得來的?改日我也想要……”見我怒瞪著他,一時呆住。